“我们兄弟几个不想多事,也不怕事。”
皮四等人的态度给了卫令姿莫名的勇气,她站起身来左右瞻顾,再次将目光落到了其中一人兵刃上反着光的字:“你们手执大梁兵刃,应是我大梁士兵。为何要劫商害人,欺手无寸铁的百姓?”
听到卫令姿的话,面目狰狞的匪首笑不可遏。
“我看他们像是战场逃兵。”她正迷茫之际听到了皮四的推测。
士兵逃离战场无非畏死,而逃兵之罪依律也是死罪。
左右都是死,他们才会这般丧心病狂。
搏一搏!
“诸位大可试试!我身边几位兄弟都是不怕死的人,短兵相接诸位也不一定能落到好处。冲得快的轻则流血负伤,重则命丧当场。”
卫令姿从袖口隐蔽处抽出匕首,凛着森森寒光,正是萧彻落在阁楼中的那一柄。然后在众人面前,她将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扬声道:“我们放下银子,你们让行,彼此毫发无损。想要女人,就只有两败俱伤和一具尸体。”
匪首不快:“怕什么?我倒不信她真敢自戕!”
那匪首全不将她的威胁当回事,也许是受此人威迫挟制,也许是真心拥护此人,匪群中纵有生怯者也不敢出不同的声音。
不消弭掉匪首对他们的影响,这场谈判怕是难有进展。
“他能予你们的,就是亡命天涯、不见天日!”
见状卫令姿指住匪首,孤注一掷,“小女子与诸位不谈其他,只论回报!诸位沦为流寇苟全性命只因无路可走,家父乃是青蟠县中富户,旁的不说,人脉银钱最是不缺。”
“我愿许诸位一个承诺,诸位有愿放我护我一行者,待到青蟠县我必央求家父为其疏通免除罪责,十几二十个人,家父还是疏通得起。”
放出条件和诱惑,卫令姿一丝怯态都不敢露出来。
“挑拨离间,你怕是活腻了!”
话音刚落,匪首便举着尖刃向着卫令姿方向步步逼近……
皮四等人托着砍柴刀准备正面应对。
适逢其时,一把利箭扫叶破风,匪首掌心出现一个血红的窟窿。
匪首手中大刀坠地的同时林间长剑飞出,顷刻间擦过匪首颈间,刺破喉管,剑尖冲没到另一侧的树干,剑柄上玄金色的麒麟随剑身明亮锋利之色下异常夺目。
脖颈一道血痕裂开,鲜血汩汩流出。
尚不及反应,匪首动脉已被割断。他倒地痛苦难发一声,眼睁睁感受自己脖颈处的血慢慢流失,无能为力。
霎时间马蹄嘶啸声扬起,穿着整齐划一黑重盔甲的队伍穿林而出,林中尘嚣飞肆,肃杀之气席卷而来。为首之人玄衣华服稳坐马背,大氅垂落在马背上,周身端正的贵重气度似乎让周围气氛都局促逼仄起来。
来人渐渐从背后林中显露面目。狭目薄唇,眸光阴戾森冷。
是萧彻!他腰间不知何时配了一副玄金剑鞘,空陈的剑鞘恰与树干上插着的长剑色泽相配,剑上还淋漓滴落着一片殷红。
再看他后头乌压压上百人用黑布将面覆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六亲不认的样子神秘又吓人。这群人厚重明光铠在身,强弩利箭在手,行止皆是训练有素,磅礴的气势竟生生将剩余匪群逼退数米。
皮四等人亦是被这阵仗震慑地一动不动。
萧彻身旁一个明紫色鲜亮锦袍的少年神情肃穆,端坐马背,右手高高扬起手中佩剑,不发一言,似在等待萧彻的指令。
鲜衣怒马的少年手中佩剑锃亮,剑柄处雕刻着猛虎图徽,是副将军衔之上的人所配。
萧彻驱马上前,扫了眼地上挣扎徒劳的匪首,对着退守到一边的匪群冷冷开口:“想活吗?”
“跪下,求我。”
姿态倨傲,语气凉薄,卫令姿眼前恍若又见那年显庠宫校马场中的少年。
是了,明明是她看错了他。概因当年坠马后他刻意收敛了锋芒,隐藏自己。
现在想来,初见时的他才是真实的他吧,孤傲冷绝,目下无尘。
一如此刻……与生俱来,睥睨一切的高贵气度。
现在的他,褪去伪装,无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