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觉过来,“不会,萧彻不会只为一宗室女弃娶姜嫣。怎么可能?”
“本宫封号康华。两个月前,先梁便已向萧彻递上了降表。”
说到这个地步,饶是再消息闭塞,宸妃也该领会到了。
宸妃希冀破灭,表情呆愣,绕着宫室环视了一圈,整个人不可抑制癫狂而笑。
直笑得眼眶通红,面上湿润,还是无法停止。
“萧彻城府深沉,灭绝亲伦,万恶之人,难书其罪!”
宸妃昂着头,绝望嚎哭,这句满是怨念的话似乎积累在心中多日了。
侍女将她们送出宫室,卫令姿与程璧交换了个眼神。
于是走到院中,程璧脚跟故意踩得不实,身子一歪。
只听衣角摩挲声动,侍女已将程璧稳稳扶住。
“多谢。”待侍女回身返回宫室,又对着其背影试探一声。
那侍女没有半点反应。
卫令姿瞧了仔细,也有了推断——这是个身手灵敏的聋哑侍女。
没走几步,姜嫣就在不远处。
卫令姿望向墙内,听着再次飘出的《宫中曲》:“她有生之年,该是见不到她的儿女了吧?”
“咸宜长公主嫁入南陈为后,行两国修好之事,荣华富贵取用不尽。庶人萧律暴毙的消息也不会传到她耳中,毕竟千里之外的南陈皇后,还需要她母亲的家书安定心神。”
最平淡的口吻,说着最残酷的事实,“先帝已殁,旧人仍在,尚宫局对两欢宫的份例会一直如故,直到宫室虚空。”
卫令姿背后凉意划过。
规制如旧,直至宫室虚空。
在这个四面高墙的逼仄宫室,日日对着一个聋哑侍女,盛装打扮无人赞美,歌声动听无人欣赏,这对一个曾经宠冠后宫的娘娘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卫令姿凝睇着面前女子:“为什么要带本宫来此?”
“宫中知道两欢宫的人不算少,只是讳莫如深。娘娘是后宫之主,钱尚宫不该瞒着娘娘。”姜嫣不疑有他,对视轻言。
“为什么?”不满意这个回答,卫令姿重复。
许是姜嫣与她擦身那一眼,令她心头腾起一丝莫名的感觉。
为什么此时带她来此?为什么放任她与宸妃的对话?
宸妃对她说的话,不会是萧彻希望她听到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带她来此是姜嫣的自作主张。
故意为之,意欲何为?
解读到卫令姿的深意,姜嫣眼神被深晦笼罩起来:“为什么?可能……就是想娘娘知道吧。”
也不待她再次刨根究底,当夜,便好像自己明白了。
程璧在宫室之外,委婉拦下了萧彻:“陛下,娘娘今日身子不太舒服,已经睡下了。”
内外虽然多事,但是不论多晚萧彻都会来凤仪宫,她也总会为他留下一道门。
除了今夜。
她阖紧了宫室的门,虚掩着窗,望着萤萤烛火。
透过窗棂细缝,只见宫灯光影下的萧彻长身玉立,眉宇紧张深皱着:“身子不舒服,为何不传太医?”
说罢,便吩咐王密去太医院传召。
卫令姿眉睫颤了颤,眼中也蒙上一层细雾般的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