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君消愁,唯有娘娘可以。”
卫令姿似懂非懂。
“就譬如,臣妇会在外唤我家大人做主君,此为夫纲,回府后臣妇便唤他做夫君,此为恩爱。”
冯夫人继续道,“世人贯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因为他们深信一对夫妻成了亲,朝夕相处就会自然有感情。可婚姻是婚姻,感情是感情,相敬如宾也不意味着情投意合。”
“娘娘年轻,于夫妻之道不甚知晓。经营婚姻其实也同做学问一般,张弛有度,绵柔有数,需得摸索钻研的。”
此言一出,冯夫人的目的便交待明朗了。
皇宫内外耳目颇多,她与萧彻当夜又是吵嘴又是摔砸,自是遮盖不住争议。冯夫人此行竟然是特地为她来讲解夫妻相处之事?
“冯夫人稍待。”
卫令姿恰需一个带她拨开迷雾的人,她将目光移到院中洒扫的宫人身上,“绿珠,让人备干果上茶点,本宫要同冯夫人好好钻研学问。”
绿珠循着自家主子的眼神瞬间会意。于是出去将宫人支开吩咐,自己守在院中,不容旁人靠近。
冯夫人以谢恩为名入宫拜见,与被冷落三日的皇后端坐厅中足足聊了两个时辰。
而冯夫人离开之后,卫令姿端坐撑额看着天色思绪飘远。
良久,绿珠和耿司膳等人站在小厨房门口时而探头张望,时而窃窃私语,只觉凤仪宫的主人似转了脾性,将人都遣到外头,已经兀自在里头忙活许久。
黄昏时候,凤仪宫的宫撵停在承阳殿前。
宫撵稳稳停驻,绛纱灯影幢幢,卫令姿一袭明丽款款而下。
承阳殿外重重守卫,闻直掌承阳殿护卫之责,当先重甲抱剑施礼,举止恭敬肃然。十几岁青涩懵懂的少年,经历了这个年岁不该承受的世事变故。
卫令姿一言不发,径直往宫殿方向走。
她从未踏足此处,殿外王密也很是意外,怔定一瞬后连忙趋前:“娘娘安。陛下有令,谁都不见。”
“王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眼力见真的很差。”卫令姿不太痛快。
绿珠提着食盒反应更快,挡下王密的同时还不忘白他一眼:“陛下娘娘这样你舒坦呀?不跟着劝劝就算了,拱什么火呢?”
王密向来面冷寡言,在梁宫经年日久,同绿珠抢白斗嘴他就没赢过。
“陛下,臣妾求见。”
卫令姿行至阶前,望进承阳殿大开的宫门,忽然顿住脚步。旁若无人地,她在承阳殿外站定:“谨王府添丁,臣妾是来给陛下贺大周宗室得子的。”
晚风轻拂,宫卫侧目,殿中却寂然无声。
回头,她杏目淡淡瞄到王密身上。
面对卫令姿突如其来抛来的探究眼神,王密及时移开眼,整个人一动不动。
卫令姿心领神会,又上前近门一步,故意扬声:“陛下曾一诺千金,不会纵将喜恶加于我身。现下臣妾就在殿外,陛下要置气让臣妾于夜风之中久立苦等吗?”
王密和绿珠都把目光都聚了过来,看向鸦雀无声的殿宇。
“陛下不想见臣妾,臣妾就不打扰了。”
心中默念几声等不到回应,卫令姿便不再坚持。她信手搅了搅自己衣角,叹了声气,“绿珠,把本宫准备的东西带回去吧。”
“进来。”
殿中终于传来萧彻的声音,冷冷清清,踽踽凉凉。
绿珠连忙推开王密,将手中提着的食盒送到卫令姿手边。
天边红云舒卷,卫令姿接过食盒,低头看一眼纹丝未动的脚尖,嘴角暗自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