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乐见的。
发展成情人是纯粹的意外。但更意外的在于,他心底里竟并不怎么排斥,甚至是在其中找到了乐趣。而换个角度说,合情合理地发泄平日里积攒的工作压力非常有必要,情/欲就是个很好的疏通口。
阿尔伯特想,他应该为他的新家人正式奉上一杯酒。
出生以来接受的贵族礼教让他养成了许多浸入骨髓的绅士习惯,有时候喜欢在某些没必要的小细节里保持仪式感。
摆在桌面上的酒有许多品类,同时也衍生出许多种颜色,浅的或深的,白的棕的红的,就如人眼珠里的色彩般繁多。阿尔伯特比较偏爱红棕色,这种酒液在杯中摇晃,喝下肚就像啜饮鲜血,入口是甘甜,咽下是醇厚的苦涩,落进胃囊里返还出血淋淋的浓腥。
去年圣诞节的夜,阿尔伯特向管理官递出酒杯,抵着她的唇瓣喂下深红色的液体,而她没有拒绝。
这就是默许的信号了。他与她同饮一杯红酒,如同圣经故事里犯罪的人分食神子耶稣的宝血。
利益相关者喝下代表结盟的酒液,宣告往后他们的骨肉相连,血与血都相融,作为一个完整的个体,从此密不可分。
这如何不让人心生感动、血液沸腾呢。
阿尔伯特往提前备好的第二只空酒杯里倒酒。这种酒液在灯光下呈现出剔透漂亮的桃粉色,连气味都是偏向清甜的果香,非常迷人,也非常能迷惑人。
他将酒杯递给管理官,而且是直接放到她的手中,劝她饮下的托词则是:“算起来,我们已经认识三年了。白夫人(Madam White)。”
“…………哦。”她的声音听着极其冷淡。
“以及今天是我的生日。”他用一种莫名的语气说,“要举办家庭聚会也是这个原因。”
“恭喜。”她的语气也没有丝毫恭喜的意思。
阿尔伯特并不在意。以管理官的性格,真厌烦时早就把酒迎头浇过来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还会有回应。
他说完,便仰脖将自己杯里的酒缓缓饮尽,敞开的衣领露出一截脖子,喉结在吞咽间上下滚动。
她轻抬下颌看了他一眼,半晌后,低头抿了一口这杯和她眼睛颜色一模一样的玫瑰红酒。
被“嫌弃”后只能待在会客室的两位家主之间气氛出乎意料的祥和。
阿尔伯特不想打破这片难得的平静,他伸手拿过酒瓶再给自己倒了一杯,以「酒」试图打开话题。他谈论起管理官手中那杯玫瑰红酒,从产地到原料到发酵工艺,从颜色到香气到口感,详尽如细数家珍,能看出来对酒是真爱了。
在此期间,管理官没有给出哪怕一个标点符号的回应。她静静抿完了那杯酒,评价是:“味道淡的和水一样。”
听起来就像是要在侃侃而谈近十分钟到阿尔伯特脸上轻轻扇一巴掌似的。
然而这三年间,虽然机会不常见,但阿尔伯特也与管理官同饮了许多回酒,从她那里得到的对各种酒的评价从开始就是一致的“淡如水”,真不知是确实喝得口味淡还是逞强。
他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不管她接下来还喝不喝,为她空了的杯子礼貌地又倒了半杯的玫瑰红酒。
酒杯被孤零零放到了沙发前的桌面,眉眼姝丽的管理官侧头看向窗外阴郁的天色,一截纤瘦的手腕滑出袖口,支着下颌。神态动作都像只慵懒傲慢的猫,极不屑于搭理他这个聒噪的两脚兽。
阿尔伯特继续品酒,时不时望一眼那静止画面般的粉白美人,忽然很想看她饮醉酒时的模样。
用过晚餐后,莫里亚蒂伯爵再次挽留了准备离开的管理官。
理由是明天威廉和伊文捷琳他们就会回到这座宅邸了,到时德蒙福尔女侯爵还是要来见妹妹的,那又何必再多一趟来回。
劝说的话术并不高级,但胜在好用。管理官第二次被说服,留宿了莫里亚蒂家。
阿尔伯特拜托杰克去将伊文捷琳以前住的房间收拾出来,作为她的姐姐今夜留宿的地方,同时嘱咐了些许琐碎的细节,力图从别的方面杜绝管理官反悔的任何可能性。
老管家人老成精,带着一抹深意的浅笑去置办伯爵的要求了。
在此之前,管理官被请留在了会客厅,阿尔伯特作为主人当然不能让客人独自一人待在这里,也顺利成章在她身旁坐下。尽管人家一点儿也不想让他作陪。
客人内心真实的愿望是一回事,主人明面上恪守的绅士贵族礼仪、或者说包藏的坏心思,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这座宅邸的地下,有一间宽敞的酒窖,里面大多是莫里亚蒂伯爵收集而来的各种美酒,其中并不乏一些香味和口感都偏向果酒的清甜,但其实是烈性酒的品种。
阿尔伯特陪管理官坐在会客厅之前,去酒窖取了几种颜色也好看的酒。此时此刻摆在桌上的酒的品类看起来更加繁多了。
连管理官都不再那么无动于衷。她目光扫过桌面的酒,又看了阿尔伯特好一会儿,似乎是以为他要借着生日这个由头在家里开酒主题的自助畅饮。
就那什么——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莫里亚蒂伯爵平时压抑又闷骚,现在是终于疯了?
阿尔伯特没有说明什么,只是说着闲聊的话题,然后邀管理官同饮。
“……”她不是很想喝。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人憋着什么坏心思。
三年了,她尖锐暴戾的性格硬生生被这家伙磨平不少,现在面对惹人厌的伯爵,管理官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为他动怒为他开骂都输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事倍功无,不如忽视。
但阿尔伯特实在是个富有耐心又狡猾异常的猎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且誓不罢休。她却提不起跟他玩心理博弈的斗志,消极应对之下,还是让他哄着劝着骗着喝了好几种酒,具体却是不知喝了多少了。
管理官神游天外,手上的动作则是将杯中的烈酒缓缓送到了唇边。
阿尔伯特看着她将颜色瑰丽的酒液饮尽,嘴角的笑意深了深,翡翠绿的眼睛一瞬不移地注视着她,好似猎人注视警惕心强却一无所知的猎物一步步踏向柔软迷醉的陷阱。
这让他想起半年前的圣诞节,表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