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过去,埃格纳始终没有迎娶王后,公爵贵族们也没有催促他。
今天是他二十五岁诞辰日,一辆普通低调的马车停在贝尔湖畔。
这几年湖水上涨,淹没了湖畔的花草,湖中央的喷泉源源不断地往外涌着水,一圈圈水波消失在树荫里。
埃格纳独自一人,敲开了伍德庄园的门。
“陛下。”
白发苍苍的仆人打开门,看到他时默默叹了口气,见怪不怪地引着他往里走。
老伍德躺在床上,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他,“你又来了。”
埃格纳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
两个人无言相对,就像过去的四年里,埃格纳进门后,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待到一定时间就会离开。
这一次也不例外。
正午到了,他起身整理衣服准备离去。这时,木门被撞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黄衣女孩跌跌撞撞跑进来。
“爷爷!衣服脏了。”嘹亮清澈的童声响起。
女孩跑得太快,似乎也没想到屋子里会有另外一个人,低着头就撞上了埃格纳。
他被猝不及防撞得后退一步,看着眼前黄裙子的女孩。
“哥哥,对不起。”
“没关系。”他难得在这间屋子里开口说话。
女孩抬起脸,埃格纳被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吸引了,她樱桃般的嘴巴里好像含着一颗糖。
“雅曼都的孤儿,她的母亲从前受过教皇冕下的恩典,去世后将孩子送到这里。”阿扎尼娅是最后一任教皇,如今子民们对于她的称呼仍然没有改变,“算算,也有六岁了。”
“嗯。”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目光却一直盯着女孩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
除了颜色,眉眼跟阿扎尼娅都很像。
“按理说,她的母亲与你的……祖母有些血缘,你和她也算是远亲。”老伍德在仆人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起身,低着头自顾自地,“她的眼睛跟你的很像。”
嗯对,灰蓝色的眼睛。
“我能带走她吗?”埃格纳语气平淡。
老伍德瞬间气得吹胡子瞪眼,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
他知道埃格纳还是那么张狂,没想到这么张狂。
“你要带她走?王廷里有侍女吗?你给她洗衣服?你给她洗头发?你给她洗娃娃?你给她梳头发?你哄她睡觉?你给她读故事还是你教她认字?你能陪她玩还是你能当她爸?哼!”
埃格纳没说话。
就当老伍德以为他要放弃并且离开的时候,埃格纳开口了。
“嗯。”
“我的天哪,你真是疯了,出去出去出去!”老伍德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这是第一次他用拐杖敲自己外孙的小腿,赶他往外走。
女孩吃着手指,愣着。
“祖父,哥哥,你们在做什么?”
“去吧去吧!”
埃格纳朝女孩伸出了手,“带你去个地方。”
女孩张开手臂,埃格纳先是一顿,随后蹲下身将她抱了起来。
天空阴沉下来,凉风吹过,像是要下雨了。埃格纳将身上的外套披在孩子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阿莱尔,阿莱尔·奥斯伯恩。”
阿莱尔受于阿扎尼娅的恩典,与她同姓。
“Alere——”他低声喃喃道。
“你叫什么?”
阿莱尔干净清澈的眼睛盯着埃格纳,她非常大胆。
“埃格纳·圣莱加斯。”
“你是陛下。”阿莱尔丝毫不慌乱,放下手中的小飞机,站起身准备跪下行礼,却被埃格纳伸手拦住。
“坐稳了。”
罗莎蒙德不知道这个喜怒不定的陛下为什么要带一个六岁的孩子回来,自从教皇冕下逝世后,埃格纳对于她没有什么吩咐,便留下了看守如今空荡的芙洛琳宫。
现在,却要她去王廷服侍一个孩子。
“陛下,芙洛琳宫怎么办?”她站在王座前,看着那个摇晃着红酒杯的男子,又看了看将帝国文书折成各种小玩意的女孩。
这个可爱漂亮的孩子,丝毫不怯生。
“我本想你与她同住芙洛琳宫,也好让那个地方有些生气,可是宫殿太空旷。”
罗莎蒙德环顾一圈这座宫殿,平整的墙壁没有什么装饰,连窗帘都换成了黑色,此时还开着窗户,到了晚上,仅有烛光能照亮四周。
也没有任何能令人感到温暖的东西。
“陛下,您是觉得这里比芙洛琳宫更合适吗?”
“跟我来。”
埃格纳抿了一口,放下酒杯,这句话是对阿莱尔所说的。
罗莎蒙德牵起阿莱尔的手,这下她才注意到阿莱尔的眉眼以及一头金色的长发。
不是淡金色,是金色。
穿过镜廊,尽头的房间挨着宫殿侧面的花园,透过大大的落地拱形窗能看到花园里的紫罗兰花。
这间房与楼上房间打通,像是独立出来一样。
墙壁上画着一朵朵粉色的蔷薇花,挂着几幅风景油画,窗户很大,楼上楼下都很亮堂,酒红色的落地地毯,楼梯扶手上刻着雕花,抬头看去,高高的穹顶上吊着数颗星星灯,房中的每个烛台中央都雕刻着一只只白鸽,衣柜很大很干净。
后门与花园打通,门口就挂着个风铃。
花园小路朝阳,很温暖。
“总比阿扎尼娅的寝宫好。”埃格纳低声笑笑,调侃道,“这里闲置了七年,每天都会打扫。”
这间精致的房间,空置了整整七年……
其中的缘由,罗莎蒙德不敢细想。
这几年,圣莱加斯像一头被唤醒的沉睡的猛兽。圣城里也有传埃格纳陛下对于已逝的阿扎尼娅冕下念念不忘。
贵族夫人每次遇到她,都会絮叨几句,其中最多的就是,几年前的今天,那个风和日丽的正午,暖阳高照,高高的王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