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的。
老祖母长辈们疼宠的什么似的,出门在外,家丁、护卫、随行的小厮又能少了哪个?都说富贵人家深宅大院,要是贸然到人家家里去,先别说那些家丁们,恐怕人家的宅子里都能迷着路去。
船上的确是比平时好下手些。届时支开了下人,公子哥们独自乐呵,那也好下手,可是这中间也是困难重重。
譬如当日是我要上传行刺。我虽没有去过那河畔的流莺之船。可也大约知道些规矩,我们当日上的船算是公子自己的,可若是寻常人,能登上的花船那倒是难了。都说先敬罗衫后敬人,欢场更是是如此,我首先得置办一套像样的衣裳,这得费多少银子?即便像我今日穿的,估计也够寻常人家一个月的嚼用了。
再然后,便是花船。这河岸码头都是有专人看管的,只接了客人去。若不是有名号或者早已在官府报备过的,根本就不允许在这湖上流连。
如此一来,除非我是水性极好,先潜伏在水中。伺机再登船行凶。这条路通不通,暂且不论。横竖还是得银子。
我跟红鹭打听过。即便是最冷清的时候。哪怕是见一个三等的花娘。没个十两银子也难得见上一面。更何况像是这对双生花这样炙手可热的头牌。
再回到上一条。即便他们支开了身边长随家仆。可是训练有素的厨子伴舞乐姬优伶,乃至仆妇丫鬟船工,俱是一条船上做熟了的,彼此都相识。
这中间枝枝蔓蔓,再精准的找到行刺之地前,要遇到多少人?
总之归根结底,还是得银子。一般的人家哪有这么多银子为着这么一件事儿而耗下去呢?
行凶,是断断行不起的。”
“不过是让你说一说看法,倒引发了你这么多感慨。”
“是啊,我的确是感慨。”吴忧叹息的脸上是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成熟的淡然。
“我之前一直不忿。总觉得自己格外倒霉,碰上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什么劳什子圣珠和我融为一体,我是不愿信的。可是若非因此因缘聚会,也不会跟在公子身边,见了许多生平不敢想也从未见过的事。倒是我沾了公子的光。
如果没有这一出,我与公子生老病死是断然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权势与富贵,为权贵们垒起一摞摞的高墙。平头百姓想进去,难如登天。譬如像公子这样的人物,更是像那天上的星星,月亮一般。只能似懂非懂,远远的看着,却是靠近不得。”
桑榆把手臂伸过去。
吴忧正叹息着见桑榆突然伸了手过来,都吓了她一跳。
“做什么?”
“给你摸一摸啊,”桑榆理所当然道:“我竟不知如此悲春伤秋颓唐之意,出自你口中。所以吓得赶快伸出手来让你摸一摸。也好告诉你,这不是近在咫尺,抬手可握吗?”
“公子又逗我。”
她的老成之言还没发完呢,被桑榆怎么一弄,当时也没那么多悲春伤秋的心思了。
侍从换了茶,桑榆随口问:“你们大人哪里去了?”
那小厮是个口舌极伶俐的,几句话便把缘由说了分明。
“回大人,我们家大人去处理那尹家小公子的事儿了。那尹家公子,原本要走来着,谁知还未出门便闹了肚子,只好先紧着上我们这儿的茅房。结果未出门口便被绊了一跤,他那腿上还有伤,这一磕可不要紧。倒正好磕住他那条伤腿上。
一时半刻的倒是走不得了。还有大人从船上带回来的那位花娘,正闹着要去敲登闻鼓。为她姐姐冤枉死鸣冤报仇呢!”
“花娘?”
吴忧插嘴道:“是死者那个双生花姐妹吗?
“是啊 ,我们大人怜他年龄小又是女子,并没有上枷号,进牢狱只是在静室内暂时居住。这还没几天呢,那风云楼的管事也来了好几趟了。想要把那姑娘接回去,还往我们大人头上扣帽子。
那小子愤愤不的污蔑我们大人见色起意,我们大人原本是最年轻的,反而担了这污名。”
“先带我们去见她吧。”
“是。”
那小厮笑容可掬的:“我们家大人之前吩咐过,无论大人要求如何都需全力配合。”
也不怪风云楼的掌柜急着想要把那花娘叫回去。这样白日里离近了看,果然是个极美的。美人神情憔悴,凌乱之下又别有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
见桑榆进来,先盈盈一拜。
“说说吧,你都看到了什么。”桑榆直接道。
那姑娘虽有些诧异,却很快整理了思绪。
“妾身什么都没看到。船上的规矩,爷们儿谈事的时候诸人回避。初时我们姐妹陪侍,不过大家饮酒作乐,拆对子玩笑罢了。后面孙家公子起哄着要看咱们姐妹为年节时候花魁大比准备的胡旋舞,便又跳了几曲,也无甚异常。
后来姐姐和我同时去换妆。她顿了顿,脸上一闪而过的难堪,又马上恢复如常。
不知大人懂不懂我们这里的规矩。姐们儿上船,一应需要的衣服头饰都是提前包好带了去的。重新匀粉梳妆,偏姐姐那对儿红宝的杏花冠儿找不到了,又只好重新装扮。所以我就先出去,省得外面的爷们儿等得急。
在临近花厅时忽而听到他们说什么印来着,”
她脸上十分懊悔,只可恨当时也没留心,只晓得他们在商量着什么大事。早知道会发生后面那样的事,该留心细听才是。
“他们四人的口供上说那日上船是为了你姐妹二人的生贺。”
桑榆平静的看着她。
女子惨然一笑:“不过是供人取乐的玩意儿罢了。我们姐妹风月楼姓名生辰一样,都是假的,不过是拿着当个幌子,又没有家里大人管束,公子哥们只乐一乐罢了。
不过大人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事,不知道做不做得准。”
“我瞧着他们这做派,倒不像正经来耍的。”
反正已经沦落至此,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花娘直接道:“公子不知道,那几个年纪虽小,却是极大胆的,都是花丛里流连惯了的老手。若在平时根本不会这样草草放过的。可那日却一反常态。倒像是有更要紧的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