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胆怯退缩之意,赌术不精,酒量却是实打实。
凡是同衡月曾共饮之人,无不叹其千杯不醉之神功。
迄今,也未在酒局之中处于下风。
此甚微之自信,她还是有的。
不出半个时辰,衡月便已落了下风,连财数局,也难怪张小公子尊有“赌神”之名号,属她技不如人。
几碗烈酒下肚,偌大的酒瓶已见底,不知此酒名何,只多半瓶,便已叫衡月昏了头,眼前所见愈发模糊,再看面前贼笑的张小公子,已是人影重重,并不真切。
又是一碗下肚,衡月算是彻底败下阵来,脚步凌乱,重心不稳,后退几步,缓缓吐出一句话,“张小公子,今日便到此为止,我身子不适,先行退下。”
“张小公子若是还有兴致,便同他人玩乐,我坊定会优待。”
衡月话落,跌跌撞撞离开,并未瞧见张小公子唇角得逞的弧度。
“美人这是什么话?本公子的兴致,可全都在美人身上了。”张小公子疾步上前,拉住衡月,衡月重心不稳,险些栽倒,倒是那色令智昏的纨绔,一心想着目睹衡月芳容,现已抬手,意欲解下面纱。
所幸,只弹指间衡月便已落入一温暖的怀抱,与张小公子拉开些距离。
衡月竭力睁眼,只模糊些见楚祁的下颌线,无力地靠在楚祁怀中,许是烈酒作祟,纤纤玉手轻抚上楚祁胸膛。
楚祁低首,轻蹙眉头,抬手握住衡月手腕,强制叫其安分下来,衡月面色绯红,不满的嘟囔几声,倒是靠在楚祁怀中安分下来。
“这位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行径,我是否可以认为,公子当众调戏良家妇女?”
楚祁眯眼,眸中迸发出危险之意。
“哪来的毛头小子?竟敢坏小爷我的好事!”张小公子一时火上眉梢,狗急跳墙,再往楚祁面上瞧,复而带上一丝戏谑,言语间悉数挑衅。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跑了未婚妻的质子殿下,怎么?这么快,便有新欢了?”
楚祁不怒反笑,因此事,他已不知被暗地里讽笑多少,先前他还觉羞愧,日子一长,也就于此无感了。
今日一遭,倒是叫楚祁重记此事。
说来,这天下真小,冤家路窄,眼前这张小公子,便是那以死相逼退婚的官小姐所下嫁之人。
“我有无新欢于公子何关,倒是张小公子,不守着屋内的俏丽佳人,来赌坊调戏其他姑娘,叫人如何想?”
楚祁浅笑,冷不丁吐出此话,倒是叫张小公子沉默一时,借着空隙,楚祁便已揽着衡月,往清风巷去,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脚程很快,衡月几乎是被楚祁扯着回到院落的,楚祁谈不上温柔。
衡月被甩进寝房,欲起身离开,却被楚祁以种甚是粗暴的方式推倒在榻上。
软腰磕在桌角,衡月倒吸一口冷气,兀自揉了揉被撞疼的后腰,嘟囔着唇瓣,只片刻,眼眶便已擒了泪,同被人欺负,受了委屈一般,楚楚惹人怜。
楚祁在一旁,只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啊?小白眼狼……”
楚祁闻言,瞳孔微微放缩,甚是不解,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衡月两肩,迫使她抬头,二人四目相对。
“什么救命恩人?”楚祁问。
据他所忆,他早已死在了几日前的郊外才是,前几日,却从春赌坊的窗台上落下,摔得不轻,这是第一次,让他感受到生之可贵。
楚祁含冤而死,若是能重回,定要叫那痛下杀手之人,付出代价。
而衡月,便是那个给予楚祁希望的人,只是他并不知晓罢了。
衡月面颊红润,一心顾及后腰疼痛,无暇回应楚祁之言,这副模样,倒是惹得楚祁先耐不住性子。
他本是个极为耐心之人,事事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徒有此事,耐心不得。
衡月口中的“救命之恩”,究竟是指昨夜晚的彻夜不眠,还是……郊外搭救?
若是前者,便无甚顾虑,倘若为后者,那那日置他于死地的含情之眼,又属何人?
楚祁绝不是此等妄下定论之辈。
“我问你什么救命恩人!”楚祁猩红着眼,复问低吼,指关节力度很深。
衡月被捏得生疼,禁不住惊呼出声,似乎是被楚祁这副疯癫的模样吓住,颤颤巍巍,语无伦次:“殿……殿下,疼,放开我,求你。”
玉手推搡着楚祁,挣扎着离开楚祁的禁锢。
半晌,楚祁方才恢复理智,略微懊恼,收敛了情绪,轻叹一口气,再度问:“你方才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个问题于他来讲,的确重要。
衡月红着小脸,活动肩膀,隐隐作痛,并未言语,约莫一盏茶时间,就如同忘记方才的所作所为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扑进楚祁怀里,紧紧环住其瘦削的腰身。
楚祁大惊,不及闪躲,如今,木已成舟,衡月如同狗皮膏药,无力甩掉。
“衡月!”这是楚祁首次怒喝衡月全名,颇为不悦,眉头紧锁,抗拒着衡月的触碰,奈何少女青涩的拥抱过于投入,他所做的行为,都不过是徒劳,根本无力解脱少女柔软的束缚。
“松开我!”楚祁喝道。
“不嘛,阿月好喜欢好喜欢阿兄,才不要阿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