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
女鬼安辣收到了一个来自阳间的快递。
这快递是一个巨大的纸箱子,足足有一个成年男鬼那么高,不过却很轻,安辣一个人就能把它抬回家。
寄件人姓沈,寄件地址是:××市岛美路7号店铺。
她不认识寄件人,对这个地址也很陌生,所以大概率是别人寄错了,她只当白捡了个便宜。
一路哼着小歌儿飘回自己的坟头,拆开箱子。
掉出来一只苍白的胳膊。
看见这胳膊她最先想到的是食物,毕竟饿急了吃点脏东西对鬼来说也很正常,她以前当野鬼的时候吃的东西可比尸体要脏的多。
她抓住了胳膊的手,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冰冷黏腻感。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滑而细腻的感觉,没有什么温度,摸起来不像是尸体。
她歪了歪头,将纸箱全部扒拉开。
看清了里面装着的东西,她微微一愣,随即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怪笑。
这可比尸体好多了。
纸箱子里躺着一个需要打码的年轻男人,他紧闭着双眼,皮肤惨白如纸。
安辣翻开他的手掌。
只见,干干净净的手掌心正中刻了两行黑色小隶,是她在阳间时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安辣放开他的手,走到一边儿去打电话。
这东西叫做纸朋友,有些地方又叫纸新郎。
通常是在世的亲人烧给死去的单身子女的,寓意让他和子女做个伴,和配阴婚有点像,不过这个纸朋友本身就是死物。
而且它的作用,也不止做个伴~
在阴间属于比较珍贵的消耗品。
安辣做鬼久矣,单身久矣。
前不久还和小阎王抱怨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不能投胎转世,在世上又没有亲人,现在她一不作妖二不害人,每日劳心劳力的打阴工,可下班回家了连个暖床的男鬼也没有,属实可怜。看能不能跟阴司说一声,托托关系给自己烧一个纸朋友下来。
不管能不能暖床,是个公的就行。
当然这个提议被新官上任正在严抓关系户的小阎王爷给严词否决了。
还罚大字不识几个的她写了一百字的关于扫黄除恶的检讨书。
安辣真的屑。
不过现在看来,这小子还算有良心,没枉费自己以前跟在他身前屁股后吹的那些彩虹屁。
这纸朋友多半就是他给自己弄来的,毕竟除了他以外,知道她生辰八字的人早都死绝了。
“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子弹在我心头上了——哔——”
“……说。”
电话那端传来了小阎王疲惫沙哑的嗓音。
安辣的语气很轻快,“谢谢领导,我下辈子还当您的狗。”
小阎王:“……你又搞什么?”
“没什么,就是……您连这个都给我批了,那我前几天跟您提了一嘴的新出的爱疯十五婆辣丝,您看看是不是也能考虑一下?”
小阎王:“滚”
“要不然我再给您抄一篇100字的扫黄除恶小作文?”
安辣盯着纸箱心痒痒,便拽着电话线伸长了脚去勾箱子,一边小心翼翼的补充,“抄两篇也行。”
“嘟——嘟——”
安辣嘀咕了两句,忽然感觉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她一愣,下一秒便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
视线往下移,纸朋友的手正抓着她的脚丫子。
安辣盯了一会儿,没忍住问了一句废话。“你能动?”
她虽然知道有这些东西,却从来没有人给她烧过,她还真不太清楚具体要怎么操作,这玩意的用处还是从鬼友那听来的,早知道刚才就顺便问问小阎王了。
视线落回脚上。
他抓的其实很松,轻轻一抽应该就能把脚抽走了。
不过她忽然很好奇这个纸朋友想做什么?
于是她就这么伸着一只脚以有点滑稽的姿势靠在墙上。
纸朋友的手指修长而干燥,很快便沾上了她的温度。
动作从僵硬的抓着演变成了轻柔的抚^摸。
沉默的气氛下,一纸一鬼面无表情的对望着。
还是安辣这个半活物先顶不住抽回了自己的脚。
纸朋友不要脸,她还要呢。
她走过去将纸箱子合上,自己则躺到棺材里睡觉。
想着明天和鬼友打听一下纸朋友的事。
可躺了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说明书呢?
她重新打开纸箱,纸朋友还是和刚才一样赤果的躺着,当她出现在视野里时视线就立刻落在她的身上。
他好像身体其他地方都动不了,连刚才能动的手现在也不动了。
于是安辣毫无心理负担的近距离欣赏了一下他的脸,看完不由感叹纸朋友父亲的手艺真好。
连眼睫毛都根根分明,像真人似的。
哦,眼睫毛和头发丝倒还真有可能是人的,还可能不止一个人的 : )
她将手伸到纸箱子里,想摸摸看有没有说明书。
对上纸朋友的视线,她轻声问,“你怎么不动了?”
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啊?”
纸朋友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那我暂时就叫你纸朋友吧。”
“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说着,她的动作稍顿。
她的纸朋友脸红了。
纸朋友目光湿润的望着她,白皙的皮肤泛起了漂亮的粉红色,从脸颊一路红到了脖子根。
安辣活了这么大岁数,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也知道是自己在箱子里乱摸的缘故。
“嘻嘻。怎么还哭了?”
她随意的擦了擦他的眼睛,确认了箱子里没有说明书之后,才规规矩矩的收回手。
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