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半个时辰,就被爹揪着衣领拖回山庄,再边打边骂。
天不知不觉已经深夜,天上薄云将深秋的弦月半遮半掩,林遥起身走出山坡,站在寂静如坟场的废墟前静静凝望。
她无法将眼前的断壁残垣与清幽雅静的绿水山庄重叠,甚至于这一切陌生的让她不敢迈步。
“你是谁?”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男童声,林遥心中惊骇,如掀滔天巨浪,似小偷般心虚转身,原来是花端的儿子花枕雪。
他身上那件华贵但沾满黑灰的衣裳已经换成了粗麻孝衣,眼睛哭红到肿起来,木木然盯着林遥看,道:“下午的时候我见过你,你怎么又来了?这里昨晚死了好多人,你不怕吗?”
林遥收回看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满是泥巴的粉白色鞋尖儿上,她突然想起五天前,她去山坡那边抓蟋蟀,一双鞋跟现在一样,沾满泥巴,若非娘拦着,她定要又要挨爹一顿拳头。
“你不是也在吗?”林遥静静问。
花枕雪扭头看向废墟,红肿的眼睛又落下流泪,故作坚强道:“我不怕,我爹就是死在这里的,我怕他孤单,所以来看他。”
“哦,那你看吧!我走了。”林遥急忙往前跑,和花枕雪擦肩而过时,紧张的心脏都忘了跳动。
是紧张?还是害怕?亦或是心虚?又或愧疚?
林遥再次跑回土坡后,湿润的双眼却死死盯着花枕雪停在废墟前的身影。
漆黑的夜,一身孝衣雪白,就像一个游走的鬼,让林遥害怕的又不敢继续看。
不知过了多久,林遥浑身出的汗被夜晚秋风吹过,身上凉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终于见到花枕雪离开废墟。
她强迫自己继续等,因为她害怕花枕雪会去而复返。
等了约摸半个时辰,林遥没有见花枕雪折返,才终于从土坡后走出来,站在废墟前,看向四周焦炭,似乎接受了绿水山庄化为灰烬的现实,哽咽道:“爹,娘,你们去哪里了?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要伤害花伯父?”
哭了半晌,金风瑟瑟,林遥抬手用脏兮兮的袖子抹去满脸泪,迈步进入废墟,按照记忆来到爹的书房。
书房的门窗早已被烧毁在大火中,只有矗立在地上的那个铜制仙鹤烛台仍在。
林遥走到仙鹤烛台前,双掌抓紧仙鹤脖子,先是往左扭动三圈,再往右扭动四圈,最后往左扭动两圈,这才收回手,扭头看向焦黑断壁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