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祭拜供的点心,早上秦姨拿给奴婢的。”泊影轻声解释道。
赵云奕面无表情盯着她手中的竹篮,语气不容置疑。
“打开看看。”
顶着他略带压迫感的目光,泊影却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她心知自己哪怕一瞬的迟疑,都有可能引起对方疑虑更深。
她将篮子搁在回廊边的栏杆上,试图侧过身挡住赵云奕的目光,余光却瞥见他上前一步紧跟了过来,叫她根本找不到机会转移那张面具。
泊影无奈,只得先将最上层盖着的布掀开。
各色点心将竹篮摆满,不见任何异样。
但赵云奕并没有就此放过她。
他瞥了一眼薄纱覆面的侍女,忽然向着敞开的篮子伸出手。
泊影紧张地盯着他的动作,搭在篮子边上的手不自觉攥紧成拳。
电光火石般,她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绝不能让赵云奕发现那张面具!
回廊那边便是池塘。若此时装作无意将篮子打翻掉落水中,虽然会引得他怀疑自己有所遮掩,但只要没有证据,赵云奕也不能把她如何。
眼见赵云奕便要碰到竹篮,泊影正要悄悄动手,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殿下,学士院谭大人求见。”
她看见赵云奕动作瞬间停住,似乎迟疑了一瞬,终于还是甩了甩袖子收回手。
“让他去前厅等我。”
他便转身离开,泊影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微微偏过头看向赵云奕离开的方向,与回廊转角处的前来通报的人对上了视线。
柳不寒。
此人知晓她的身份,但泊影还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替自己遮掩,更不知晓他到底属于哪一方。
但她此刻没空过多纠结这些。
泊影装作一无所知收回目光,将手边的东西原样摆好后,便径直向偏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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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将近,今日阳光甚好,将连日阴云驱散。
临安城繁忙街道上洒下明艳的阳光,在这样的深秋实属难得。
自二皇子府到赵弗章的府邸不算远,但泊影颇为谨慎,特意绕了好一大圈,才在三皇子府院墙外无人的角落里停下了脚步。
三皇子的府邸比两位兄长的住所还大上不少,原先的主人是晋南王,几十年前因受到先帝器重而风光无限。虽然后来晋南王被登基后的赵淳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举家发配边疆,但收归皇室的晋南王府,仍旧是临安城中最为瞩目的一处皇家宅院。
据说福安公主当时为兄长开府一事,亲自去向皇帝求了这块风水宝地。
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赵淳也纵着女儿,大手一挥便将这一处拨给了三子。
不知情的外人看来,此举昭示着圣上对三皇子的恩宠。但泊影知晓,恰恰是因着赵淳对三子的不重视,才会毫不在意地将临安城中最堂皇富丽、也最有来头的一处宅院赐给赵弗章。
毕竟因着三皇子的天生缺陷,赵弗章永远不可能成为下一个晋南王。
三皇子府看着气派规模更大,守卫上也半点没有松懈,府中巡逻的守卫相较赵云奕府里还多上些。
泊影花了些心思躲开守卫的视线,将随身带着的篮子藏在下房附近的草丛里。
一个寻常的早晨,府中侍女大约都在府中忙碌,院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屋前的空地上挂着几件洗净晾干的蓝色衣裳,尚未收回屋中,便被翻墙而入的泊影盯上。
她换上不知属于哪位姑娘的衣裙,犹豫片刻之后又取了张帕子遮住下半张脸。
泊影计划找到机会接近赵弗章,但这张与赵云奕极为相似的脸太容易引人注意,她不敢确定是否会被三皇子一眼认出,干脆直接遮挡住。
墙边一条小路通向前院,泊影自阴影处钻过去,忽而听见前院传来一阵喧闹声。
不远处几名身着异色衣裙的侍女正凑在一处,听上去似乎笑闹着争些什么。泊影正打算趁乱溜走,隐约听见有人提到“国师”二字。
她迟疑了一瞬便没有离开,竖起耳朵正待听下去,屋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女声。
“吵什么吵!手头的事情都做完了吗,就围在这里?”
木门砰的一声被人退开,一位浅紫色衣装的侍女大步走了出来。
不知是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还是面对眼前的侍女有所顾忌,方才还叽叽喳喳的几位姑娘顿时安静下来。
“阿紫姐姐。”零星几声响起,众侍女乖乖低下头排成一排。
被喊作阿紫的姑娘在屋前停下,双手叉着腰,皱眉看着面前一排赤橙黄绿青。
“这才进府几日,一个个都翻了天了!就你们这样规矩都没学好的,曲荷苑都不晓得在哪里,还想凑到主子跟前?去了也是叫国师大人看笑话!”
说着,她不经意偏过头,正巧看见了角落里的泊影。
“那个谁!”
阿紫隔空点了点泊影。
“你跟我走一趟,将果子端去曲荷苑。”
泊影眸光微动,垂首称是,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中离开了小院。
她端着盛放果子的精致小碟,一路跟在阿紫姑娘身后,一边悄悄观察着周遭景象,一边在心中与那张布局图做对比。
忽然,她看见走在前方的姑娘放缓了步子,转过头来打量了她一番,随后开口道:“你也是这几日新来的吧,之前在府中似是没有见过你。”
泊影低声应了一声,心道自己凑巧赶上了时候。
“怎么还带着面纱?”
泊影顿了顿,模糊答道:“是昨日殿下的吩咐。”
阿紫面上浮现出一丝了然神情,又瞧了她一眼。
“我看你是个稳重的,才提点你一句。在府上要时刻记得敬重殿下,但三殿下的有些话听听就算了,早上说了午时便忘记,今日见你说不定明日又忘了,你都要习惯。但国师大人的话一定要记牢了,不得有半分马虎。”
泊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