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影,“赏给你吧阿蓝。”
泊影满眼受宠若惊:“谢、谢殿下。”
她伸出双手接下赵弗章递来的果子。藏在指缝间的刀片划破了果子的表皮,溢出的汁水在袖口留下了一抹更深的蓝。
“退下吧。”她听见国师淡然道。
白途不再理睬薄纱蒙面的侍女,也没有试图再向三皇子讲什么道理。
他从一旁拿出字帖铺开在桌上,又拾起方才赵弗章随手放在桌边的笔,双手交到三皇子面前,动作习惯自然宛如在自家府中。
“这是殿下今日要临的帖子,日落之前臣要见到殿下完成。”
泊影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在赵弗章的哀嚎声中,礼数周全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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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曲荷苑,泊影马不停蹄地朝另一处走去。
她已经正面碰上了三皇子府的主人,又得了三皇子本人赐名“阿蓝”,现下在这府中到处走也更游刃有余些。
方才来时,阿紫将她看作新入府的侍女,一路上将三皇子府各处指给她看,比红槿给的地图还好记。泊影也趁机将一些地方对上了号,其中便包括赵弗章的院子。
赵弗章领了国师的作业,一时半会应当不会离开。
泊影沿着方才来时记下的路,很快便摸到了他的院子。
虽然不曾察觉任何异样,但若赵弗章身上过于自然的孩童表象是装的,她不信整个府里找不出一点端倪。
她假称三皇子吩咐自己前来送果子顺便收拾屋子,又出示了那果子表面残留的浅浅墨迹,便在院门口守卫的目光中大摇大摆走进了院子。
三皇子屋中饰物不多,一些桌角床脚的地方被软布包裹着,似乎怕屋主人磕着碰着。桌上散乱着各色话本,上面满是稚拙的涂画字迹,被人随手丢在一边。
床铺大约是早晨有人来整理过,床边整齐摆着各种孩童喜爱的玩具。
银制陀螺大约有些年头,表面布满成片的黑色斑点,几乎看不出原色。颜色鲜艳的布老虎瞪着眼睛镇守其中,背上绣着什么。
泊影凑近了看,只见褐色丝线纹出两个字。
长生。
一眼望去见到的一切,在一个已然成年的皇子屋中都不甚合理,但因着赵弗章的不同,却又仿佛在这样庄严的府邸中得到通融,留下一抹童真的亮色。
就像那个进来“送果子”的借口,放在赵弗章身上丝毫不显得离谱,而院外守卫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直到听见屋外传来阿紫的声音,泊影才压下心中疑虑,用同样的借口糊弄过去,然后匆忙离开了院子。
泊影走得急,心中又有事,在行至院墙转角处时,险些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上。
她反应迅速,顿时稳住了身形,但对方已经伸出手,在她臂上虚扶了一把。
“当心。”
温和的声音在面前响起,泊影没有抬头,凭着眼前月白色的袍角认出了来人身份。
她慌忙后退了两步,低着头连连道歉:“奴婢该死,冲撞了国师大人!”
白途收回手,道了声无碍。
“你这样行色匆匆,是要去往何处?”
“回大人,时近午时,奴婢正要前去帮忙。”
“去阿紫处帮忙?这个时间阿紫可不在你要去的方向。”
泊影冷静应答:“多谢国师大人提醒。奴婢方从阿紫姐姐那里过来,阿紫姐姐那边不缺人手,现下正要去往小厨房确认午膳事宜。”
她摸不准白途搭话的意思,应答的话语半真半假。
方才离开三皇子院子时,她与阿紫不过匆匆打个照面,不可能知晓阿紫此刻在做什么,只得先依照着张翠花的日常,意味模糊地试上一试。
左右都是一个宫里出来的兄弟,赵弗章与赵云奕府上的规矩习惯大约也差得不多,更不用说先前香融曾将宫中规矩尽数教给了她。
若是不幸临时找的借口掩饰不得,那只能算她倒霉。
好在白途并没有起疑,只微微颔首。
“去吧,日后跟在殿下身边侍候还是要稳重些。”
泊影应了一声,行了礼便匆匆离开。
她没有回头,但始终感觉有目光盯住自己背后,不由惊起一阵鸡皮疙瘩。直到过了下一个转角将白途的目光甩开,那种被人盯上的不适感才终于消失。
她肯定自己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但白途的反应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
经此三皇子府一行,泊影心中的异样感更深了些,却又摸不到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