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接着道:“远山手下没有那么多人,先前在临安收到南魏各地的消息,峥州来得总是晚一些。比起晏州我更怀疑他将局布在峥州,借着前段时间地动的影响掩人耳目。叫朔音带几个人前去探查,切记莫要让峥州明阁的人知晓。”
“是。”
少年应了一声,随即树影一晃,消失在夜色中。
泊影仍旧站在树下,也不急着回房,忽然看向檐下暗处。
“殿下还不出来么?”
含笑的声音在空旷庭院中飘散,阴影中走出一个人。外袍松松搭在肩上,身后发丝随意拢起,几缕碎发逃脱束缚随着夜风轻轻飘动。
许是南湖寺的深夜过于静谧,赵云奕反倒有些入夜难眠,思绪纷飞间便总不自觉想起渡影阁宗祠那晚泊影的话,闭上双眼又浮现出傍晚时候垂眸诵经的身影。
左右无法入眠,他索性起身出了寮房,在庭院里四处漫步。可没等他走上多久,便远远望见了脑海中那个人的身影。
她身边那棵树看上去毫无动静,但赵云奕知道枝叶之间藏了人,正与树下的泊影轻声说着话,只是距离太远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
山间夜风吹散云层,月光映在银面之上。庭院中的姑娘一袭素雅裙装,微微仰首轻语,犹如幽静山谷之间翩然而至的仙子,令人不忍出声惊扰。
赵云奕正在犹豫要不要悄悄离开,却不想自己的行迹已经被她发现。
“这么晚了殿下不歇息,还在寺里闲逛?”
赵云奕看着泊影一点一点向自己走近,看她眸中笑意越发清晰。
“阁主不也是一样。”
泊影轻笑一声:“方才有只喜鹊落在我屋前,我盼着好兆头,便追着一直到了这里。”
听她这样说,赵云奕瞥了一眼院中那棵树,大约在他犹豫时树上藏着的人已经离开。他心知肚明,却也不拆穿她的信口胡言。
“阁主原来还相信这些。”
“谈不上信不信,不过图个安慰罢了,吉兆多些总是好的。”
两人皆静默一瞬,随即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迎着山间清风,泊影与赵云奕并肩在院中缓行。
“晚上我在寺里转了转,旁敲侧击问了几位师父,尚不曾打听到有关白途的消息。”泊影目光自庭院各处划过,放轻了声音同他说道。
赵云奕安慰道:“原本也没想着会那样快找到答案,他既然有意隐藏,自然不是那般简单的事情。”
“也是,”泊影颔首表示赞同,“不过看白途那样子,这两日在南湖寺一定发生了什么,我就不信找不到线索。”
话音消散在廊下,两人都不再开口。
殿前缓步的一双男女迎着夜风,细细品味难得的安闲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两人却都无心睡眠,各自悄悄又放慢了步子。
行至转角时,泊影突然停住脚步。赵云奕一个晃神躲闪不及,鼻尖正正撞上面前人的后脑,不禁一声闷哼,下一刻却被人自身前捂住了嘴。
赵云奕顿时屏住呼吸。温热指尖紧贴着双唇,那点热度几乎是他眼下唯一能够察觉的,连鼻尖传来的隐痛都要感受不到。
泊影迅速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莫要出声,然后赶忙回过头去。
庭院之中,一道身影步伐迟缓,自小径徐徐经过。她依稀辨认出那是寺中的住持,晚课时遥遥见过一眼,只是不曾交谈过。
泊影眼看着他进了禅房,与赵云奕对视一眼后,两人默不作声绕道去了屋后。
阁主与二皇子并排蹲在窗下,透过窗纱向里面看去,只见住持逐一点燃青灯,最后在禅房中坐了下来。他面含愧色口中喃喃,泊影凝神细听,待到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之后,眼中划过一丝诧异。
现在早早过了歇息时间,她与赵云奕顶着夜风四处闲逛,而住持竟也未眠。
如此深夜,他竟宁可坏了规矩,也要半夜起来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