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曾察觉到任何温度,泊影一下清醒过来。
屋外传来谈话声,她顿时分辨出那个熟悉的声音,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窗外天际仍漂浮着阴云,雨却是不再下了。夜雨浸湿泥土,潮湿气息隐隐穿过窗缝飘进屋来。
泊影担心他的伤势,简单收拾了便拉开房门向外看去。
木门发出吱呀声响,赵云奕本正与一对夫妻说着话,闻声顿时转头望过来。
与泊影对上视线,他眸光一亮,也不顾村民的好奇目光快步向她走来。
“醒了?”他目光温和,走到泊影面前轻声道。
泊影朝他伤处看了一眼,隔着外袍看不出些什么,又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好些了?”
额上温热一触即离,赵云奕耳尖飞上一层淡淡的粉,抬手替她挽起鬓边碎发。
“已经好了,不必担心。倒是你,不多歇一歇。”
泊影摇摇头,低声道:“临安那边不知如何了,最好还是早些回去。”
说话间总感觉有目光向她投来,泊影下意识望过去,对上了两道好奇的视线。
赵云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对着那夫妻二人点了点头,牵着泊影的手又向二人走去。
夫妻二人也是湖边渔村的村民,一大早上山采了野菜回来,见许久无人居住的木屋门口站了个陌生男子,便好奇过来看看。这一看,便同赵云奕聊上了。
妇人看了看赵云奕,又看了看他身边未戴着面具的泊影,笑道:“这位姑娘是你的妹妹吧?兄妹二人长得真像。”
赵云奕一顿,正要开口否认,却听泊影已经先一步笑着应了声。
他侧目瞄了她一眼,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以示不满,却被泊影轻轻一巴掌打开。
“我方才出来时,听二位正说起这间屋子的主人?”泊影笑盈盈问道,眼中满是好奇神色。
那位妇人点点头,才想起来接着方才的话说下去。
“这木屋主人啊,原先是两口子。刚搬来不久那男人就出意外淹死了,只留下怀孕的妻子,就成了寡妇。前阵子有个年轻人来这里住过几日,说是那寡妇晏州来的亲戚。”
“这么多年都没人找来,突然就冒出来个人说是亲戚,谁信?”她男人嗤之以鼻。
妇人接着说下去:“那年轻人长得俊,人又和善性子好,帮了大家不少忙,便也没有人在意他究竟是不是那寡妇的亲戚了。我看那年轻人花功夫修整了木屋,还当他真要在这里常住,没想到只住了两日就走了。”
“那年轻人可说过他的姓名?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来寻过那位夫人吗?”赵云奕忽然问道。
妇人想了想,方答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说姓白。时间太久了,当时的寡妇姓什么我也想不起来了。这些年嘛,除了我们这样路过的,就只有南湖寺住持偶尔来过。”
“现在住持也圆寂了,以后估计更少有人来喽。”男人忽然开口道。
“圆寂了?”泊影一阵惊讶。“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前阵子,大约是年轻人走后没几日吧。住持德高望重,这么多年村子里的人都认识,孩子们也都亲近。”
说着,妇人仔细想了想,又说:“除了当年住在这里的那个寡妇。不过她已经失踪许多年了。”
“此话怎讲?夫人可否细说些?”泊影追问。
“那有什么好说的。”男人挥了挥手。
“那就是个疯女人,看见小孩子就扑上来说是自己的儿子,还说僧人抢了她的孩子。怎么可能!南湖寺一群出家人,抢她的孩子干什么?也就她当成宝贝疙瘩。更何况,她那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没了气,大家都亲眼看见了孩子的尸体,当年还是住持超度的。”
“那是多久之前了?”泊影又问道。
“这谁还记得。”男人挥起锄头扛在肩上,神色显然有些不耐。
妇人稍微想了想,开口答道:“约莫也有二十年了吧。当时我大女儿刚出生不久,我成天夜里担惊受怕的,害怕孩子被那疯女人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