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锦袍角落里蹭上了一点泥迹,应当是方才她来不及收势弄上去的。
“抱歉,踩脏了殿下的袍角。”
“无碍。”赵云奕顿了顿,无视的赵玉姝见证全程后面上的震惊神情,垂眸眼下眼中淡淡一丝失落。
不论是他的心绪起伏或是行动进退,似乎都被眼前人牵着鼻子走。
泊影不再纠结方才的意外,点点头走向刘小顺屋子的窗边。
初秋的夜晚还有些燥热,刘小顺那天夜里大约没有锁着门窗。按照她方才走过的路,那晚的人紧接着应当从院中拉开窗,翻窗进入屋子。
子时左右,在酒楼忙了一天的刘小顺尚在睡梦中,却被潜入院子的杀手执刀割向喉咙。然而暗杀者对手中工具不甚熟悉,一刀却未深入,反惊醒了刘小顺。
意识到自己性命受到威胁的瞬间,刘小顺便要出声呼救,却被人从身后紧紧捂住口鼻,在榻上奋力挣扎起来,但下一刻便被凶手一刀拉过脖颈。随着鲜血喷洒逐渐停下,刘小顺也渐渐没了动静。
刺杀任务结束,潜入者趁着夜色自窗外逃出,顺着原路离开了这郊外唯一尚有人居住的院子。但他双手沾上了鲜血,出逃时在窗边留下一点暗红色血迹,随着时间推移浸在窗木中。宅院墙面老旧颜色深沉,那一点混在一片灰褐中几乎看不出来。
泊影视线离开窗边那一点,心中对那晚发生的事情有了些猜测。
刘顺妥善关好窗,跟在谢子庸身后走出了弟弟从前的屋室,再从门外落了锁。
他将那个夜晚带给自己的惊惧,连同从前不再新鲜的记忆,一起留在了不知何时才会在见天日的屋中。
泊影淡然看着门边的男人,他面上显出疲惫神色,浑浊眼底布着血丝。
自刘小顺遇害那夜起,存活于世的那个人也不曾有一日好过,而几人的到来在无意中又翻出了那段最为艰难的时日。
“刘小顺出事前段时间,可曾有什么与寻常不同的事情?”泊影开口问道。
刘顺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他每日面对的都是些贵人老爷,对我们而言都是些不常见的人,但在那酒楼里也都是寻常事。”
“我说的不止是人,”泊影目光落在他面上,犹如潭水无波,“你们兄弟二人既相依为命,想来刘小顺有什么事情,也不会不向你知会一声。你可知那段时间是否有人让他帮忙跑腿,比如去往城东办事,答应过后给他一大笔银子?”
听了泊影的话,刘顺看上去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是有过这一桩事,但他没有告诉我要去往哪里做什么,也不知道那位贵人的身份。后来有一天突然见他拿回来一袋银子,都够他半年的工钱。”
“只拿回来了银子?不曾将什么别的东西带了回来?”
赵云奕直直望向他,那骇人的目光将他逼得眼神四处躲闪,但口中还是否认着,却显然藏着什么未说出口的情况。
“刘顺,这件事情或许与你弟弟遇害的真相有关,若你执意不肯告知,不仅于我们查清真相无意,说不定……连你的命也未必能保住。”泊影语气淡漠,面无表情地盯着刘顺。
刘顺听了这话,猛然抬头看向她,目光中惊慌无处掩饰。
他纠结半晌,大约还是被泊影的话吓住了,终于承认自己有所隐瞒。
“他只拿回来一个包裹。大晚上的,我们打开看了一眼,就是一件普通的衣裳,没多想就扔出去了。”
他刚说完,不远处便传来年轻公子清润的声音。
“刘顺。”
谢子庸在院门前停下脚步,远远望着院中灰布衣裳的男人。
“你家门口那棵树下面,埋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