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退下,周锦惜始终想不通,为何父皇会如此行事。
“蓁蓁,礼部尚书素年来与群臣交好,如今虽行事不端,但罪不至死,若是贸然对他做出重罚,如何服众?”君上见林尚书离开,才开口道。
周锦惜这才失望的说道:“那李莞呢?儿臣答应他此事定还他一个公道,父皇可知,自儿臣发现他与林尚书关系,私下找他,他不过十五,却半生都在林家的阴影下长大,李莞告诉儿臣,那日,就算没有儿臣,林二公子也活不到衙门,只是路上突犯歹念,刚好被儿臣撞见,若非就是尚书亲自动手了。李莞怯懦,尚且可在听到宣判时以死明志,儿臣呢?儿臣这个储君却处处受人牵制,无法还人情白。”
君上虽听此话,也觉不妥,但还是道:“李莞一人之话并不可信,李莞与林尚书之中,朕定会选择林尚书。”
至此,周锦惜才算万念俱灰的闭了闭眼睛,既然如此,便是弃车保帅了。
沈淮书听了全程,却没有开口,只隔着衣袖握了握周锦惜的手腕。周锦惜微微侧眸看了一眼沈淮书,沈淮书开口道:“臣还有一事,既然李莞收受贿赂私改船只,但负责此事的宫人查验后禀报,船只并没有被毁坏篡改迹象,也就是说船只并不是因为皇贵妃私自改动所致沉船。”
君上听了此事道:“既如此,便继续查。沈爱卿...带蓁蓁回去歇息吧,这两天都累了。”
“臣领旨。”沈淮书与周锦惜谢恩离开。
出了殿门,周锦惜像是被人卸了一身力气,倚靠在房门上道:“我早知如此,这些年父皇一旦涉及朝廷与这些大臣,便像是失了方寸,一让再让,就是今日闹出了人命,父皇也不会在意一个平民的死活,只向着他的那帮臣子说话。”
沈淮书想了想安慰道:“君上当年继位便是仅仅依靠一旨遗诏,难免被人说闲话,这些年朝中大臣施压,各处争斗,君上也不好做,若是轻易将一处位置空出来很容易一家独大,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至于李莞....”
“我明白,这些年我都明白,父皇的不容易,我身处朝中不会比任何人更了解父皇的不容易,可是如此明明白白的偏袒,却是头一遭。”周锦惜打断沈淮书道。
周锦惜回了回神道:“我没事,事情至此算是没了线索,你我相当于要从头查起,回去吧,以后的事情,只多不少。”
沈淮书虽担忧此时的周锦惜,但也明白这是她想独自待会的信号,便转身离去。
周锦惜想起那日与李莞见面,李莞见了他瑟瑟发抖,只因为自己穿了男装却与他亲近。
周锦惜声称自己是女子,李莞才略微好一些,李莞早就忘了周锦惜是谁,周锦惜说明来意,这位十五岁的少年眼中却尽是决绝。
也许,他也没想过此事过后自己能活下来吧...他隐忍多年,不是怕死,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才会在周锦惜找上他的时候,他会愿意将事情和盘托出,将证据奉上。可惜,还是令他失望了....
李莞一事后,不知从哪里走漏了消息,此事闹得满江宁皆知,沸沸扬扬之下一传十十传百,大有传回都城之势。但此时林尚书还在回都城的路上,就是不知道等回了南阳,这些闲言碎语还会不会出现在他的耳朵里,只怕也够他夹起尾巴做人了。
周锦惜在翻看丽皇贵妃乘坐游船的剖析示意图,身后是坐在案板前翻看卷宗的沈淮书,周锦惜侧眸看着沈淮书认真翻看的侧脸,犹豫再三开口问道:“林尚书之事,是你传出去的吧。”
沈淮书并未抬头看向周锦惜,但却回应道:“是。”
周锦惜怎能不知沈淮书心思,无奈的笑了,吓唬道:“妄议朝廷命官,当斩。”
沈淮书这才抬头望着周锦惜方向道:“开心了?”
周锦惜轻笑着摇头,既然扳不倒林尚书,就在背后里传人闲话,沈淮书这个人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威逼不成就改利诱,为了自己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虽然没能为李莞讨回公道,但好歹能让他消停一阵。”周锦惜慢慢说道。
“周锦惜,想做的事就去做。畏首畏尾,不像你。”谁知,沈淮书却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没头没尾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这人,怎么像是总能看穿别人怎么想似的?十余年来,未曾有人与她说过这话,周锦惜只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填满了,但面上仍然不显,急急转回身去不再接话。
“船未被人动过手脚,至少从现在来看是这样。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丽皇贵妃没有挣扎,安静赴死,再到被打捞上来没有痕迹。就好像,此事就是一场意外,与任何人都没有干系。”沈淮书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案情上,一边翻看一边道。
是啊,这些天,二人查遍了工人,船只,甚至史料都被二人翻遍,没有任何异样,之前也没有相似的事情,如果不是当日所见那船诡异加速,又沉又起,也许真的以为是意外所致,可意外多了,就不是意外了。总不能真是鬼怪所致,但目前,又没有任何解释可以解释的通。
来了江宁,周锦惜一日都还未在江宁街上走动过。虽年年来,可总觉得是换一处做事,也不曾踏出行宫,从未像今年这般接连走遍了几处地方,好像见识了许多不曾见识的东西。
“公子,这江宁有一茶,名为雨花茶,说是用当日清晨露水冲泡,入口甘甜不涩最为好喝,不知今日能不能喝的到呢!”幼白也是第一次跟着周锦惜来逛江宁,显得略微兴奋了些。
江宁这地方,喝茶听戏最为出名,但周锦惜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也听不懂戏,她惯爱听书,记得小时候在汝南,时常和沈淮书偷着去听书,回来就会被沈夫人吓唬小孩子乱跑会被拍花子偷走。
周锦惜虽害怕,但去了两次没什么事便经常与沈淮书去。
“公子,那里,那里有说书先生,没想到江南也有说书先生!”幼白看着不远处桥上有一说书先生,正在高谈阔论,周围围了三三两两的人。
周锦惜与幼白对视一眼,走了上前去听。
凑近了才听清,竟就是近日林尚书一事,被改了名换了姓,夸大其词的大讲特讲,周锦惜失望的垂下了眼眸。想来也是,小时候什么都不懂,汝南消息又闭塞,才会觉着听书有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