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惜想了又想,还是下了决定,对着林殊道:“我们再留一段时间吧。”
这个情况正是林殊喜闻乐见的,当即就点了点头,周锦惜还有些不好意思道:“实在不好意思林大哥,耽误你回家了。”
林殊却摆摆手道:“没事,说是家其实不也没有亲人了吗?早回去晚回去都一样。”周锦惜虽然跟着点点头,内心还是极其愧疚的,但是对于靳禾也不能见死不救。
“那你平时都住哪?”周锦惜看着靳禾盯着桌子上的莲花酥,赶忙拿过来递给靳禾,靳禾也没客气,拿过来就吃。
靳禾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道:“城外的圣女庙。”城外的圣女庙周锦惜知道,来的路上还正巧路过过,那地虽说还有些香火,但是和废庙没什么区别,破的根本不能待,而且没有院落就是个独庙。
再加上无名庙一事,周锦惜下半辈子都不想再见着什么庙宇了,自然是眉头紧皱道:“今夜你同我睡吧,那庙哪是能待人的地方。”
靳禾有些诧异,问道:“你干嘛对我那么好?我又没钱,难不成你想将我卖了?”要说这靳禾小小年纪混江湖,那也不是个傻子,周锦惜对她释放的善意很自然就被当成了恶意。
周锦惜听了这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故意吓唬道:“是!就是将你卖了,明日就卖了。”周锦惜语气太过坦然,而且带着些吓唬小孩子的语气,靳禾哪里会搞不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于是故意做出来害怕的样子。
“我先回去了,有事叫我。”林殊见靳禾也对他们放下了戒备,便也没再警惕,而是对周锦惜知会一声便离开了。靳禾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林殊的背影,看着林殊出去关上了门才道:“原来你俩不是一对啊,我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呢。”
周锦惜眼神猛然一顿,动作都僵住了,想想是小孩子童言无忌,便嗔怪道:“说什么胡话,你一个女孩子,张口闭口一对一对的。”
这也不怪靳禾,她父母离开的早,没人教她这些事情,要是她再有仪态些,恐怕和乞丐抢饭的时候都抢不赢。但是靳禾看周锦惜这个语气,以为她不高兴了,她从来也没和什么人接触过,自然是不太懂的交际。
周锦惜看她身上脏的不行,现在换上新衣服也没用,便让小二又弄了桶水来。靳禾看着周锦惜忙碌的背影,无意识的道:“真好看。”
“什么?”正在将手放在水中试水温的周锦惜又是一愣,不过她这次是真的没听清靳禾说了什么。靳禾这才又大声重复了一遍道:“你真好看!比我上次在燕春楼看到的那个花魁姐姐还好看。”
周锦惜这才失笑出声,若是被宫里那些人知道有人将她和勾栏院的女子相必,恐怕靳禾的这条小命就真的没有了,不过如今周锦惜也不气恼,只是道:“小小年纪就知道美丑了?”
靳禾不服气道:“我不小了!都已经十五了!按我母亲走之前说的,我就该及笄了,及笄你懂吧,那就不是小孩子了,我也能嫁人了。”看着靳禾那样子,周锦惜也是觉得可爱,不过还真没看出来这孩子十五了,看着像是十三四的,就是有人说十二,也有人信。
“那你多大了?”靳禾看着周锦惜朝着自己招招手,乖乖走过去,问道。
“十六。”周锦惜一边帮靳禾解扣子,一边道。“你才大一岁啊!我还以为你大我许多呢,那你还叫我小孩子,你也是小孩子。不过,你好看,我不好看。外面那个男的...也就一般,配不上你。”靳禾一边站在那,一边自言自语的盘算。
周锦惜刚欲回话,却在脱下靳禾衣衫时发现靳禾的胳膊上,胸前,背后,大腿上全是淤青,严重的还有些泛着红,胳膊上更是有类似于鞭痕的伤口,方才被那破布衣服包裹起来,才没被看见。周锦惜惊讶的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靳禾低头看了看,却仿佛已经习惯一般,无所谓的道:“我不是说了,欠别人钱,还不上就被打了呗。还有的时候是因为偷钱被人打了。”虽说靳禾说的云淡风轻,但是这话落在周锦惜耳朵里,终究不是滋味。
这毕竟是周锦惜从没有想象过的一种境地,这时候的周锦惜才能明白温嫔在被带走之前说自己与贵妃一种人言下之意,也能明白宋莹书当时为何想致自己于死地,若是能好好活着,谁不想好好活着呢?可是有些人,连活着都要用最大的努力去实现。
不知不觉间,周锦惜就陷入了沉默,靳禾以为周锦惜是嫌自己伤口太丑,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自己这个样子实在丑陋,便从周锦惜手里将衣服抢了过来又自顾自的穿上了,边穿边说:“也没什么,算了算了,不用洗。”
周锦惜被她一抢衣服,才回过神来,还不知道这个丫头怎么想的,于是又将靳禾的手摁住道:“还是要洗的,你这伤口也得处理,不然会发炎。”
说着就将靳禾的外衣取下,扶着她进了木桶,靳禾也不知道是怎么的,虽说嘴上说着不洗,但是事实上她还没在这种木桶里洗过澡呢,于是也就顺着周锦惜的意思坐了进去,只是伤口捧着热水,多少有些疼,没忍住便叫出了声。
“怎么了?”周锦惜以为自己弄疼她了,赶忙道。靳禾龇牙咧嘴的回话:“烫烫烫!”
周锦惜看着她这副样子不禁笑出了声,道:“你等着。”便转身出去找小二拿药去了,靳禾看着周锦惜走远,觉得这木桶实在新奇,不自觉的玩了起来。
周锦惜回来的时候,就看着靳禾一个人玩的不以乐乎,不禁有些心酸,十五岁的孩子,本应该在父母的怀抱里长大,可是如今只能过这种饿肚子被人打的生活,就连洗澡都是奢侈。还有柳裕,从小被当做哥哥的替代品,准备随时为哥哥牺牲,全家人没有一个人将她的命当命。
还有太多太多,太多女性被欺辱被打压,太多穷人、百姓被苛待虐待,大平不该是这样的,这与周锦惜曾经的认知完全不一样。靳禾看着周锦惜回来,也不好意思继续玩水,怕被笑话没见过世面,便也消停下来。
周锦惜收拾好情绪将毛巾递给靳禾,靳禾自己出了木桶将身子擦干,周锦惜又将药打开,准备给她上药。
靳禾下意识去接,却被周锦惜拒绝:“后背你又够不到,我来。”
靳禾撇撇嘴,但是也没拒绝。靳禾身上的伤痕比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