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意神色一怔，扭头问伊然道：“她说什么？”
“恬恬大概是感觉到，那个人的猎物有问题。”
方才皱起的眉头此刻舒展开来，伊然回答桂意道：“鬼族中流传着一种说法，所有的鬼，其实都和鬼王有着某种联系，能够为王所驱使，你还记得吗？我们之前带恬恬去猎鬼训练的时候，那些低级变异鬼，虽然没有灵智，但不会攻击她。”
“记得倒是记得，但现在的恬恬早就不是传说中的鬼王了啊，我还是不支持你们非要她来这破地方冒险。”
“她只是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她是王的事实不会改变。”
伊然语气同样不容置喙：“桂意，你其实明白的，我同意恬恬来参加猎鬼公会的考试，究竟是为了什么。”
桂意看着身旁的的伊然，她的目光牢牢盯在场下伊恬的身上，眼中有期许、更多的却是思念，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她话到了嗓子眼又咽了下去，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训练馆内的所有人俱是被伊恬的话一惊。
观众席中响起悉悉索索的讨论声，场下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聚集在伊恬身上；11号考生同样是个女孩，方才一直坐在舱内没有出来，此刻闻言，终于前倾出身子，打量了几眼裴式的那只变异山羊。
她剪着利落的齐耳短发，神情冷淡。
“你胡说什么？因为你的门票猎物等级不如我，就在这血口喷人吗？”
裴式显然没想到伊恬会说这种话，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剧烈反驳道：“我的猎物就摆在这里，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要是不是鬼，这是什么，你见过长这样的普通山羊吗？”
沈奕然无视大喊大叫的裴式，只问方才说话那小姑娘道：“12号，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这时才好好打量起这姑娘，头发在脑后被挽成个漂亮的髻，穿着方便行动的宽松运动服，脸上不施粉黛，但仍旧漂亮地要命。
胸前名牌写着她的名字：伊恬。没有听过，和公会高层的任何一家都没有关系。
伊恬说不出来。
这只变异山羊身上，她感受不到“鬼”的熟悉气息；方才入口处她离得远，还有些犹豫，但此刻她很确定，这绝对不是“鬼”，或者说，不是正常的“鬼”。
裴式见伊恬没说话，连忙又道：“我看你就是胡说八道，沈大少，为了考试纪律，应该把这个被淘汰后就污蔑别人的家伙赶出去！”
我倒是想先把你赶出去！
沈奕然被他吵得心烦，但还不等他说话，便见主席台后的门打开，那群他不愿意见到的高层面孔，一个个走了上去。
果不其然，裴老爷子也在其中。
“奕然，怎么回事啊？”
坐在最中间的人先开口问话，是猎鬼公会现任的董事之一；同时，也是沈家的长辈，按辈分，沈奕然叫他二伯。
沈奕然于是解释道：“这个裴式，是没拿到考试资格，想要破格参加的考生，但现在他带来的猎物遭到了其他选手的质疑。”
沈二伯闻言，扭头看身旁人：“裴式？这不是老裴你侄子吗？”
“既然来参加今天的公会考试，不管是谁的侄子，都应该遵守规则，一切由奕然这个总负责人来裁定。”
裴老爷子接话道，看似表明态度，大公无私，但最后又接了一句：“不过我们几个还不算老花眼吧，他身边那猎物，怎么看都是B级鬼啊，而且还是B级靠前的。”
沈奕然：……真是好赖话都让你说了！
他走到那变异山羊身边，试图检查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仅凭他的肉眼，从尖锐颀长的羊角，到诡异生长的羊爪，确实是起码B级变异的鬼才对。
沈奕然有些动摇了，他再次问伊恬道：“你为什么说这不是鬼？”
伊恬漂亮的眉眼此刻已经皱在了一起，她看上去也在着急，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裴式见有了自家人撑腰，越发肆无忌惮起来，直接催促沈奕然道：“麻烦沈大少赶紧将这捣乱的人赶出去啊，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不想和你们一起耗下去了。”
正上方的计时表上，表针还在分秒不停地转动，考试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伊恬一直说不出个所以然，其他选手也从开始的看戏到现在不耐烦，尤其是前几号本就看不起伊恬的那几个男选手，更是出言催促道：“还考不考了，猎鬼公会的精英沈大少，还会被美色迷了眼，这么明显的B级鬼都看不出来吗！”
沈奕然作为公会年轻一代的一把手，平时各种新闻、报道都不少，其他人认识他也很正常；再加上一张帅气的脸，他在普通民众中甚至人气不低，这也是方才他出现，观众席上响起惊呼的原因。
虽然没人知道，他的大部分成就，都是借了沈桉的东风。
想到沈桉，沈奕然连忙狂按袖口的微型通话仪，试图让沈桉不要装死，快帮忙啊！要是以后裴式拖累他，他就拖累沈桉，这不管兄弟死活的家伙以为自己能逃掉吗？休想！
沈桉没有回复，主席台上的沈二伯倒是终于发话：“奕然，注意时间。”
沈奕然清楚，他若是再拖下去，不想让裴式参加的心思就太过明显了，明面上就会得罪裴家。
算了，后面的考试，就裴式那两下，就算参加了，也肯定通不过。
要是裴家再想使什么鬼点子，他心想，反正他能后台操控，他也故意给裴式多使点绊子！
只是可怜这小姑娘平白被人替了名额……他转头向伊恬，想要对她说声抱歉。
亲友席上的伊然眉头再次皱起，她站起身来，想要下场为伊恬证明，但下一刻，便被桂意握住了手腕。
她语气有些不耐：“恬恬必须参加这次考试，让我下去。”
但却看见桂意朝着场下一指，对她道：“你看！”
只见一个工作人员忽然小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个笼子，里面装着只小白鼠。
他将笼子递给沈奕然，小声道：“是沈桉队长派我送来的。”
伊恬看见那小白鼠，忽然福至心灵，拧着的脸终于舒展，冲裴式要他方才那把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