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下了雨,云朝醒来,摸了摸暗色的被子,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两者颜色的区别大概在于天空的颜色就像是雾青色被调暗了,也被降低了透明度吧。云朝待在教室里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慢慢合上书本,拿起帆布袋挎在肩上走了出来,帽子遮盖住编起的长发,不至于散乱。顾渊年下了课,拿起保温杯饮了一口中药,苦涩在口舌间蔓延,他随手合上书,在办公室里等着她的消息,一直一直,置顶上迟迟没有回复,他以为是最近太过疲倦,她还在歇息,便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作,准备着课件。
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天还亮着,已经快五点了。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指针变化走动,微微蹙眉。也许是在家等着他吧。他开车走到路上,雨水飞溅两旁,雨刷不断擦干车玻璃上的雨珠,他有些不安。
雨伞上的雨珠顺着伞尖滴落在地上,他放在门口走了进来,屋里十分安静,连她平时喜欢听音乐的歌都没有播放,他随手将钥匙扔在桌子上,坐在沙发上等着消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云朝……你到底怎么了……” 他低声喃喃自语。
距离家的位置不算太远,云朝淋了一路的雨走到家门口,耳机里依旧播放着歌曲足够她与外界隔绝,她伸手搭上门把手,低垂着目光,似乎想起了什么,迟钝的将钥匙从布袋里拿出来开着锁,门被打开的时候,顾渊年抬头向门口的方向看来,起身快步向她走来抚上她的肩膀,眼中带着忧切,皱眉看着她,“怎么淋了雨”
云朝抬头看着他,呆愣的不说话,不一会儿脑袋低了下来,目光也不敢看他,只是任由他的动作。顾渊年伸手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将她包裹住,湿衣裳慢慢将干外套渗透,弄的潮湿,他牵着她走到卧室里,换了干的衣裳,他伸手将发绳解开,一一解开她编的长发,又怜惜的抚摸让它散开,许久不用的吹风机被插上插销重新启动,“呜呜”的风声在她耳边响起,她吓了一跳,顾渊年将吹风机放在床头柜上,坐了下来,伸手抱住她低声安抚着,“乖,我知道你喜欢自然干,但今天的雨很冷,阿朝先把头发吹干好吗”
云朝眼神微闪,抬头看向他,抿唇点了点头,却不言,顾渊年微微松了口气,轻轻帮她吹干头发。
“阿年……” 吹风机做完了它的工作,被主人放在一边拔了下来。云朝看向他,念了他的名字又低着脑袋,伸手抱住他,脑袋轻轻稳稳的靠在他怀里。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回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察觉到她的异常,低头依偎的蹭了蹭她的脸颊,“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跟我说说”
云朝摇了摇头,只是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她不曾忘记他的阴雨天,也是这样难熬。他们都在坚持着,可她似乎已经疲倦的想要睡一觉忘记了。只需睡一觉,便将困扰的情绪一并忘掉,云朝依旧是向阳的云。
沉淀,不代表不存在。遗忘,也不会像记得那样干净明了。都是有遗存但不完全的。
顾渊年搂着她,亲吻她的发丝,爱怜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发丝的微动,能有多少呢。“乖,别胡思乱想”
云朝的脑袋埋入他怀里,闷声,“顾渊年,我好冷……”
顾渊年拉过床上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裹紧,他们相拥。“一会儿洗个热水澡就好了”
没什么大事的。他这样想。
哪怕心里清楚,可还是想要往期待的好方面去想,他的纠结,他的清澈明知,都在某时化成了沉默。悲观的一面是自己所承受不起的,不……别发生。
海里漂泊的木板啊,别下沉。再坚持坚持,就要到岸边了。
什么时候才会到?也许明天,也许后天。
后半夜风刮起来了,雨丝毫不怜惜的被拍在窗户上,积攒的够了就顺着玻璃滑落到槽里,和着尘土。前夜月朦胧,今夜则是彻底看不见了。
她呆呆的趴在窗台看着雨丝落下,静静的看着外面被雨模糊了的霓虹灯,顾渊年拿过外套挂在胳膊上向她走过来,蹲下身子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轻轻抱住她,“饿不饿”
“还不饿”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身子稍有放松的靠在他的怀里。懒散而又平静。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黑夜更长还是白天更长?人们总会自然而然觉得黑夜漫长。大抵是都进入梦乡了,而醒着的人显得格外孤寂。
草长莺飞二月天,清明雨冷断谁魂,柳絮纷飞桃浪翻滚,是生机盎然。推开窗走出门便可接触到的满园春色,顺着道路两旁开的晚樱昨夜被风打的飘零,枝头仍顽强开着不少,只不知名开了有些日子的海棠没有熬过京城四月的风沙。这场梦没有尽头,最初编织梦境为寻他而来,可到了最后反而越发沉浸其中,到现在的难自制。那也许是怜悯,云朝这样想。几个月前的失控盖因一时接触信息过多,没有缓过来,在顾渊年的细心照料下逐渐得到稳定,他约她去游乐场,虽然云朝有些懒,可拗不过顾渊年的坚持,她想到散心也许对他会有帮助,便由着他去了,只当是陪他。在爱面前有什么能抵挡住的呢?死神不能,疾病也不能。她笑。她信仰爱。可抵世间一切苦痛。疾病影响她的意识和行动,可无法影响她的信念。
春雨过后,早晨的新芽上沾着雨水,地面上积水存着一些浅浅的水洼,他们于昨夜便订好了电影票,计划的井然有序。太阳还躲在云后,是个阴天。云朝换上了淡黄的长裙,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照例沏了杯热茶,顾渊年早已准备就绪,看见她用茶杯捂手的举动,又拉过她的手放在手掌中呵气为她暖手,“很冷吗?”他抬手帮她理了理白色毛衣的领子,顺势牵住她的手,“一会儿到车里就好些了”
电影院的人不算太多,赶上了好时候,有地方停车。他牵住她的手走进电影院,买了可乐与一桶爆米花,他不爱吃甜的,但偶尔为了迎合一下年轻人的喜好以显得自己不是太老。现在的人真奇怪,二十多岁便觉年华老去了,尽管云朝不在意,但他看着她越发年轻的面容心底还是不免怕她嫌弃。
一个是不爱吃甜的,一个是对这些兴趣不大,一桶怕是要从电影进场到结束也不一定能吃下半桶呢。
顾渊年走到取票机前取了两张票递给她一张,排队进场时牢牢握住她的手,走到了十排的边上坐下,云朝放好保温杯靠在座椅上,不免觉得有些新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