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溦睡的早,入夜后就将手下侍女打发回去睡觉了,只留了一个守夜。
今日守夜的不是小霜,她却没回住处,小心避着来回巡逻的守卫,来到靠近花园的厢房附近,见左右无人,她一纵身上房顶。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沈崇的书房。
沈崇的书房还是灯火通明,一袭剪影映在窗棂上,几个训练有素的武卫守在院中。
看来沈崇已经察觉到了有人进他书房,但想来阿福应该不会将她出去说,密信还未到手,她也还不能暴露自己,惟有先潜伏着伺机而动。
今夜已然不能再有动作,她只看了一会儿就跳了下来往自己住处走,却听身后传来异动,似是有人正向此疾步走来。
“姜白”林淙在身后低声喊道。
她好似没听见,依旧缓步向前走着。
“小霜”林淙又叫了一句
姜白的身形顿了片刻,回过身不耐烦道:“干嘛?”
林淙笑着走了上去:“叫姜白不答应,叫小霜你就应了,你演得还很是认真嘛?”
姜白:“……”
这人怎么和曲自横一样欠打。
姜白瞪了他一眼:“你别坏我的事……”
“别误会”林淙望了望四周没人,凑近了她。
她蓦然后退一步,警觉的看着他:“你干嘛?”
林淙哭笑不得:“我真的没恶意,是真的有话要说,要紧事。”
他再次上前,两人距离很近,白日书房那温热的呼吸又一次在她耳边回绕,她皱着眉想离开,却不防林淙一把拉住她,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
她闻言变了脸色:“院里这么多人,你干嘛非让我去传?你自己去我不管。”
林淙无辜的眨了眨眼:“那个院子我就认识你一个,不和你说和谁说,再者我一个外男跑去人家面前说这种事多不合适!”
姜白很想说,你和说这个就很合适吗?
她忿忿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林淙在她身后压着声音喊着:“记得传话,别忘了,明日不见不散!”
姜白:“……滚”
翌日一早就开始下起了雨,一直到了中午都没停。
甘露寺在中都南郊外,距中都城将近二十里,来进香的多去北郊的固恩寺,因而这里的香火不算旺盛,今天又不是初一十五进香的人更少,甚至显得有些门庭冷落。
此时萧綦举着伞焦急的等在甘露山一处荒僻的院落中。这本是甘露寺主殿原址,废弃不用后为密林掩盖,知道此地的人甚少。
眼看午时快到了,前面烟雨朦胧的山路却始终不见那人的身影。
萧綦在院中来回踱步,尽管他举着伞,半边袖子还是淋上了雨。
“林二哥,你说会不会是沈将军不准宁溦出门,这怎么还不来?”
林淙站在房檐下:“应当……不会吧!”
就这样走了片刻,萧綦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过焦急,他自嘲的笑了笑:“林二哥,见笑了。”
他靠在栏杆上,歪起头看着布满阴云的天:“当初我二人就是在里初识,我本同友人前来,后来那人去进香了,我闲极无聊就走到这里,谁成想半路竟下起了雨,后来……”
想到这萧綦不禁轻轻弯起嘴角:“后来也就遇到了一同来此躲雨的宁溦,那时我还不知她是肃远侯和淳阳公主的女儿,我们一边等雨停一边说了好久,走时她说下月十五她还会和阿姐来此进香……”
他至今记得她走到院门口回首时,那让他心驰荡漾了许久的模样,等待的半个月他都是浑浑噩噩。
那月十五他本当值,为此他特意与衙门告了假,从早上到中午,他也有过焦急不耐,但当他终于看到姗姗来迟的沈宁溦身影,所有的烦躁霎时都消失了,他觉得半个月的煎熬都值得的。
“不瞒你,其实见她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以后我要娶的人,可是沈家你也知道,一边有皇帝都忌惮的军权和威望,一边又是朝堂上的百般打压,沈家两位郡主虽都为皇亲国戚,可在中都众多官宦人家也鲜有人敢深交……”
林淙明白皇帝讨厌沈崇却动不了他,但跟沈家交好的人就不一样了,皇帝可以随意给他们扣罪名揉捏。
说罢萧綦叹了口气:“我来中都名为皇帝选召,实为朝廷牵制阿兄的人质,一旦我跟沈家有了关系,回青州就更难了。”
“原本大郡主知道我二人私下交往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次沈将军回来,我终于下定决心,哪怕在中都待一辈子,我也要娶宁溦,上次去沈家也是和宁溦商议提亲的事,谁想沈将军竟是那么反感,险些就将我赶出去了……”
萧綦仍在一旁絮絮的说着他和沈宁溦的事,少年人的感情总是那样的炽烈,而他呢,林淙听着听着就走了神,不由得想起来这惊险的一路,最后定格在昨夜的那个身影,她在月光下是那样的清丽动人。
这些她不在的日子里他不止一次的想起她,想起的背影还有那看似冷淡的神情,他知道她很危险,他对她的认知仅限于那个叫姜白的名字,甚至他所看到的脸也是假的,但他却还是不可自拔的沉湎其中……
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不知过了多久,院外忽得传来一声“萧綦哥哥”
两人同时抬眸,萧綦看着现在前面的沈宁溦,而林淙的目光却凝结在旁边带着帷帽的女子身上。
沈宁溦见到萧綦再也抑制不止内心的激动,她伞也顾不得打就向着萧綦跑了过去。
“宁溦……”萧綦也向她跑了过去将她紧紧抱住。
风雨打湿了沈宁溦的帷帽,甚至衣衫也是半湿的,身后侍女本举着伞,但她见萧綦心切,竟在路上跑了起来,还差点摔了一个跟头,还好身后侍女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免得她跌进泥坑。
两人相拥片刻,萧綦对她身边的侍女道:“我想同她单独待一会儿,就说一会儿话,可以吗?”
那侍女隔着帷帽看着萧綦满含期待的眼神,终是点了点头。
路过林淙时,萧綦停住了脚步:“林二哥……”
林淙的目光都在举伞的侍女身上,听到他说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