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应了规矩不得不入军,难免比旁人矫情些。
大胡子管事似乎已经听太多,怨言看似难免。更何况这是伤兵所,有几个家眷不急躁。
他稳了稳,不耐烦厉声。
“行了行了,都给我闭嘴。”
他姓张,是新兵营的副管事,一看就威武得紧。皮肤黝黑,冷眉垮脸。
见他这般,得体的妇孺拿捏神情,抹去哀怨,换了副口吻。
“张官爷,我朱家好歹是风岭坝的世族,上头管理严苛我们也懂。但是孩子这伤,过几日你们那校验…”
想法子通融,不过是心疼自家小子。张大胡子可没那么好说话,既然这般,他也不容着。
“别很我说,上头有规定,除非特例,惯不能容。”
下了直令,懒得再啰嗦。可是女人堆里哪能那么容易说清楚,妇人们不依不饶。
“那我家小六这旧疾…”
帐中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为新兵们说情。到底是头一回上战场,归来又是一身伤,家人们心疼得不行。
眼看这帮妇人一发不可收拾,管事的颇为烦躁,心知如此,不如免了这探视,也不知上头怎么想的。
“你们左一个旧疾,右一个吃不消,我上哪跟谁说去?记住,这可是大营,不是你们那劳什子山上。”
抬眼扫了扫,言语中藏了鄙夷。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立刻引来伶牙俐齿的妇孺接话。
“什么山上山下,官爷这话说得我们不爱听。大将军不也山上来的么,怎么说,仗都打完了,就容不得一个松快?”
“就是就是…”
有人附和,一时之间气氛高涨,怨声接踵而至。
“我家孩子都伤成这样了,过几天校验不能再折腾了。”
“对对,我家也伤着,哎哟青天大老爷喂…”
从抱怨到哀嚎,此起彼伏,还是妇人们叫嚣管用。张大胡子听得头皮发麻,本来战场刚回来心情就不好,如今被一群娘们儿硬逼,不禁丢了手中名册。
“住口,再嚷嚷全部都出去。”
一声喝斥,帐内突然一阵静,随之而来又有些声音。
“张官爷…”
他长舒口气,抑制住不能发火。不愿暗里得罪一些世族,试图放缓语调。
“规矩不能乱,我这说不通,别吵了。”
没法子,只能耐着性子告诫。
一些有家底的妇人听罢,两两对视。
“那我们这一伙人…”
扬手挥挥,丢下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爱谁谁,有本事找大将军请示,他人就在西河口…”
朝另头示意,抬出上头人来压人。不知是否奏效,总之众人听他这么说,当真噤了声。
果真是大将军,将淮岭北地保卫得井井有条,听名号就让人闻风丧胆。
不远处的小鱼一直默默聆听,眼看那帮人争执完。又纷纷被小兵们“请”走,暗暗拿定些主意,垂首系好腰间小袋。
“姐,你要去哪儿?”
看她打算离开,阿呈伸手将人拉住。她没抬眸,只柔声安抚。
“她们往那头走,我跟去看看。”
“可是…”
担心她替自己张罗些有的没的,少年满是不甘。不知不觉发现姐姐也长大了,跟从前完全不同。
回握住他的手,轻柔。
“回头我给你熬点汤,你要按时喝药,好生歇息,李叔那儿不用太担心。”
小鱼耐心交代,目光锁住门外。对方无法,只能继续道了声。
“那你注意些,平时没事不要出来。这趟回来男人多,我怕你…”
点点头,小姑娘的眼底尽是柔。
“我知道,你先休息会儿,旁的不去想,姐姐都明白。”
有伤在身,少年也没力气讲太多,重重应下。
“也好,那你快回去。”
一通话别,小鱼支起身,拉过被子替弟弟掖好,转身离开军帐。
外头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声,依旧站了不少人,可比起刚才气氛已经缓和不少。趁着人不多,小个子急匆匆追上前方大胡子的脚步,灰扑扑的额头浸了汗珠。
脸上灰是她刻意收整过,为了低调行事。远看似俊秀的少年,可近瞧还是能看出是婀娜的小女儿。
抬首拂去脖颈上的薄汗,小家伙努力赶上管事。
“官爷,请问我家弟弟…”
许是被闹得心烦,大胡子看都不看,不自觉吼。
“有事找上头说去,爷管不着!”
自然而然的口吻,小鱼小心翼翼望着,随即很快问。
“请问这边管事在…”
她有自己的打算,寻思找管事说说情。
大胡子听她们说话头脑发胀,被缠多时,大声指了指左方。
“西河口,都在西河口!有胆直接去,别找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