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依旧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禾轻洲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无尽的落败感。
她安慰自己好事多磨,但如今这种迫在眉睫的局势,她晚一天,都是数不清的人命。
她懊恼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过隐晦,曹江易根本没看出来她的心思,还是说他一早就看不上她……禾轻洲更倾向于后者。
她无欲在曹江易门口多逗留,正准备离开这里,刚拐过墙角,便迎面撞上了三位太太。
幸好今天上午那种“你怎么在这”的傻话没有脱口而出,她也不怕张锦兰问起来,反正是曹江易喊她来的,她也不怕当面对峙。
张锦兰看了眼禾轻洲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估摸着应该是让曹江易拒之于门外了。
“禾小姐,这李太太说想瞧瞧你那玉簪子,不知道方不方便?”
禾轻洲没有犹豫,手绕到后脑勺,把簪子取了下来,递给了张锦兰。
她将头发向后拢到一边去,以免被汗沾湿。
“我就知道禾小姐不会那么小气的。”李太太三根手指捻起玉簪,接过王太太手里的镜子,照着镜子,拿着簪子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两下。
“你真别说,这聚宝斋的镇店之宝还真挺漂亮。”张锦兰夸赞着那根簪子。
好看是好看,可不是戴在自己头上的,那好看也是不好看。
“曹老爷这么有钱,曹太太难道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吗?”李太太酸道。要是自己的丈夫有曹家一半有钱,她也不至于眼红一个歌女的发簪了。
“李太太,王太太,来接你们的车到了。”
李太太看了一眼禾轻洲,把簪子交给了张锦兰。
“我们就先回去了曹太太,以后玩麻将还喊我们。”
“哈哈哈,那是自然。”张锦兰抬抬下巴,示意一旁候着的女仆去送送她们二人。
等那两位走了以后,张锦兰又拿起玉簪看了看,才还给禾轻洲,还到她手上时,还特地叮嘱她:“禾小姐要收好了,百乐门那种地方人多眼杂的,别被人偷了摸了去了,后悔都来不及。”
禾轻洲第一次觉得一支玉簪会这般烫手。
“我也觉得太太说的是这个理儿……”禾轻洲指腹摩挲着玉簪的的雕花,“与其最后被人偷了去,倒不如把它给更适合它的人。”
她摊开掌心,拱手相让。
“哈哈哈,这怎么好意思!”嘴上这么客套推辞着,手却比嘴还快一半,拿走了她手里那根玉簪。
禾轻洲收回空荡荡的手,张锦兰喜不胜收,拿着手里左看右看,眼里藏不住的欢喜。
“太太,时候不早了,老爷该回来了。”曹太太的贴身女仆尽职尽责的提醒道。
张锦兰眼不离玉簪,说:“禾小姐要不留下来吃顿晚饭再走?”
这哪是邀请函呀,这分明就是逐客令呀!
“不用了太太,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
“嗯,太晚了不安全,早些回去也好。”张锦兰把梁奉生缠在玉簪上的晚香玉解了下来,随手扔在了近处柜子上的一株招财树的盆栽里。
她的目光停留在那枝繁叶茂的招财树下的枯枝败叶,皱了皱眉。
“阿枝,送送禾小姐。”张锦兰不着痕迹的瘪了下嘴角,然后又欣欣然对着镜子戴上了那根玉簪。
女仆送她到了门口,禾轻洲两只脚刚踏出了门,想着这么晚了,让女仆不用送了,刚转过身,门带过撩起一阵风,砰的一声,砸在了她的鼻尖。
她愣了一愣,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一现实。
屋内依旧灯火通明。
“人送走了吗?”张锦兰对着镜子露出笑来,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
“是的夫人。”
阿枝在张锦兰嫁到曹家来之前,就一直是张锦兰的贴身侍女,随着主子来了曹家,照样尽职尽责,把张锦兰照顾的服服帖帖的。
张锦兰从镜子里看向身后一直以来陪着自己的女仆,本以为嫁过来能享尽荣华富贵,谁料她每个月的花销居然和那李太太不相上下。现在遇到喜欢的玉簪子,还得靠自己才能得到。
“阿枝,你看,好看吗?”
“夫人天生丽质,让这簪子都失了光彩。”
“哈哈哈,就属你嘴儿最甜。”张锦兰心满意足的取下原来头上带着的金簪,赏在了女仆阿枝的手里。
禾轻洲走出曹家大门,空无一人的街和间隔百步才有的路灯光,在这种氛围下更显落魄。
她从包里拿出她的木簪子,左右无地可以放置东西,禾轻洲张开嘴衔住包包,为自己绾发。
失败是失败的彻底,但总不能叫别人也看出她的失败来吧?
忽然,她浑身一激灵,感觉到有一只手触碰到了她的手,禾轻洲条件反射惊慌的回过头去,就看见梁奉生站在她面前,手悬在半空中。”
“你怎么会在这儿?”禾轻洲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因为难以置信,梁奉生浅淡的笑了笑,伸手去拿她手里紧紧握着的木簪。
她这才发觉自己手里木簪尖的那一端正对着他的心脏。以她的气劲大概率是扎不进去的,但这架势她自己看了都心惊。
她手一松,木簪掉进了梁奉生的手里。
梁奉生看起来有些疲倦。衣服也换回了衬衫配军裤那一套,初步判断,他应该是下午去了部队。
“你……”禾轻洲正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局面,梁奉生又同早上那般,绕到她身后去,手法熟练的为她绾发。
像是上瘾了似的。
禾轻洲想起他上午同自己说的那番话,心一软,任由他调整一遍又一遍。
糟糕!她突然记起那玉簪子被自己拿去讨好曹家人去了,现在梁奉生手上那根,还是原来的木簪子。
愧疚心驱使,这短短几分钟里,天晓得她祈祷了多少次:拜托了,千万别提起簪子的事!
好在直到梁奉生绾好了她的头发,也没有开口询问簪子的事。他应该是一开始就发现了,只是没有提。
“梁先生今天下午是去部队了吗?”她硬生生的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