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锣鼓喧天,刚才她用石子打晕的丫鬟也差不多醒了过来,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她,幼熙找了一套粉红色的丫鬟衣服给她穿上。
“细君,面靥已点好,盖上盖头,老奴牵你去前院。”一深红色衣裳的老妇人伸手停在幼熙的身前。
敷粉、施朱、画眉、点唇、额黄、斜红、花钿和面靥,段梦洋站在幼熙身边看着她们一点点给她上妆,然后跟着她的花轿一路到了拜堂等候的屏风后。
“段姑娘,你如果实在好奇,可以到大厅左右两侧去看新郎君的,哪里可以看得清楚些。”看段梦洋上蹿下跳的,幼熙轻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提醒道。
“那你这里…”
“我自己的婚礼,我心里有数,放心去吧!”
听到这句话,段梦洋立刻钻进了左右两端的人群中,音乐声起,幼熙右手牵红绸,左手执苹果,款款随新郎君进入院内。
“一条红丝绸,两人牵绣球,月老定三生,牵手到白头喽——新人驾到!”
跨过火盆,新人登室,鞭炮声响,男左女右,齐入大堂。
段梦洋迫不及待的越过人潮,涌入最里面,却抬眼看见,一个不该看见的人。
他一身大红喜服,上面绣着金丝,流光溢彩,身形姿态恍若月下松桂,光风霁月,面似玉阙宫中的仙使,站在那里,俊朗的不像世间人。
七七?!
段梦洋的眼里满是疑惑,目光放过去,与他对视。
看到她的一瞬间慕容凉祁整个人都僵了,愣愣地站在大堂上,他在想,灵禹不是应该在和他拜堂吗?怎会出现在这里!
看着她由呆滞变为悲伤的眼睛,心疼到无以复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骗他!
目光朝高堂上看过去,见到突然出现在喜堂上的段梦洋,慕容夫人脸色倏地一顿,比之刚才,脸色不止难看一倍,手中握着的离锁玉锦囊也突然松了,露出玉的一角来。
段梦洋看了一眼他,又转向四周,发现伯母也在,她从未觉得心脏如此的痛过,绝望与悲伤反反复复的在她心上碾压,绞碎后又重新塞回她的肚子里去,这种感觉压得她快要窒息。
所有人都在骗她!
她怔怔地站在人潮里,愣愣地望着他,好像在问他,为什么?
慕容凉祁想走过去,可是身体却好像不听他的使唤,怎么也迈不开腿去。
灵禹,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慕容凉祁想开口说话,声音却像哑了一样,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两人相隔不过一米,可慕容凉祁却觉得,他们之间隔了一个无法跨越的银河。
段梦洋想,既然已经选择了幼熙,那就好好待她吧…
不喜欢她也没关系,反正、她一直以来,都是、被放弃的那个…
“怎么样,我新郎君,好看吗?”幼熙适时的走到她面前,隔着红盖头悄悄凑近她的耳边,笑着轻声说道。
她低着头,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狼狈模样,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努力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抬起头笑颜如花,“很好看呢,幼熙,你眼光真好。”
怕其他的人继续盯着她,段梦洋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既然新郎君也看了,我、也该走了,再…再见!”
说完,便急忙从大厅冲出门去,再多待一秒,段梦洋真的害怕,她会崩不住自己的戾气,做出当场抢婚的举动来。
她蹲在墙角边,难受的把自己抱成一团,沉浸在悲伤的世界里,却没有注意到,从刚才开始,离锁玉散发出一丝琥珀色的光芒,慢慢接到了她的身上。
段梦洋,你真窝囊!
一人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谁?谁在说话?
段梦洋觉得奇怪,站起身来,试图想找到声音的来源。
我?我就是你呀,段梦洋,你甘心吗?
所有人都在骗你,所有的人都在利用你的善良。
你凭什么惯着他们,去杀了她们!
去杀了她们!
这是她们欠你的!
一团黑雾凝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半漂半浮地在她四周游移,声音更像是被扩大了数十倍,不断侵袭着她的耳朵。
“不是这样的,幼熙很好的,她只是不知道而已。”
段梦洋一手挥散近在咫尺的黑雾,试图反驳它。
是吗?她真的…不知道吗?你仔细想想,她之前为什么不让你去找七七?
为什么,分明她知道慕容夫人有意让她做儿媳妇,为什么不拒绝?
而且,你不觉得,她出现得,太过巧合了吗?
黑雾不断地发出一个有一个的疑问,持续冲击着段梦洋的心理防线。
“也许她不知道新郎君是七七呢?”段梦洋握紧了拳头,有些无力地为她找借口。
别傻了,她之前都说过了,是她心上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要嫁的人,是谁呢?
段梦洋彻底的被它说服了,双眼失焦,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扶着墙缓缓地瘫到了地上。
“那就杀了她们,把七七抢回来。”段梦洋声音低沉。
没过多久,她听见了屋子里礼生开口说一拜高堂的四个字,黑雾趁机彻底掌控住身体,段梦洋眼睛一闭,再睁眼,瞳孔已经变成了琥珀色,同时还有一道金色雾纹图的妖痕虚浮在额间。
霎时间,风云变幻,乌云一团团地开始聚集在她所在的那一片土地,电闪雷鸣,她所踏之处,百草皆枯,飞沙走石,风卷残云。
礼生还在继续念着,“夫妻对拜!”
她眨眼间移动到慕容凉祁与幼熙之间,右手揽住慕容凉祁的腰,把他带离了幼熙的身边,凉凉地扫射四周的人们,最终目光落在慕容夫人身上。
“慕容凉祁,是我的。”
黑雾:杀了她!杀了她!
段梦洋:闭嘴!
两个人格在她的身体里争论着,段梦洋多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幼熙看着事态有些超出她的控制,连忙后退几步,暗中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