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为席言留着的,数十年没有变化,席言坐在床沿看向母亲。
谭颖向他投来征询的目光说,“你待得久的话,陪我去看看你小姨好吗?”
“小姨现在在哪里?”
“你知道,你小姨行程一直不定,有可能是在南极,也有可能是在新西南。我们去的时候再向她求证。”
他点点头,小姨是职业摄影师,像风一样,是经常捕不到人影。只是他不解:“怎么突然想起要去找她?”
“我有些担心她,她前段时间状态不太好,在电话里也没说清,姐妹连心,我怕她出什么事了不敢和家里说。”
面对母亲的担心,他宽慰道:“好,我陪您去。不过不是现在,你刚出院不适合长途飞行。等过一个月或者半个月。”
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同意了,隔了一会儿才说:“你爸那边是有什么事吗?”
谭颖毕竟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没有很快的答应留在这边,反而有些心事重重。
“没有。”
她猜测:“嗯,那就是国内你叔或者你爷爷奶奶让你回去?”
席言坦白道:“爷爷三月份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开了颅做手术,全家都瞒着我。”
“本来想着暑假回去看看。”
开颅两个字太严重,她惊道:“这么严重?”
自己是医生,知道老人家那么大年纪开颅的风险有多大。
“嗯,不过手术成功了,我爸也回去看过。”
谭颖点点头:“那你过几天就回去看看吧,我这里没事了。”
他起身抱母亲。宽慰道:“妈,别担心,没事,爷爷有两个儿子都看过了。我多陪您几天,毕竟我妈也需要儿子。”
谭颖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你啊,嘴巴是越来越甜了。”
他很认真地道:“妈,你要建健康康的。”家人连续着出现健康问题,他实在是无法不担心。
“好,我们宝贝也要健健康康的。”她拍着他的后背,就像他小时候一样哄他。
*
7月中旬,一家人在院子里乘凉,阳光穿过树叶缝隙落到地上,谭颖在看书喝咖啡,席言身长玉立正拿着喷头在给院子里的花浇水,洒落一地清凉。而ViVi爬在草坪上看漫画,双手撑着自己的小脑袋,模样可爱极了。
蒋姨从客厅走出来,低声在太太耳边说:“太太,有人电话找您”。
“哪位?”
蒋姨摇头:“没有说,只说让您接电话。”
她优雅起身,走了进门。
可是这一去,就是很久没出来。
直到客厅里传来蒋姨焦急的声音:“太太,你怎么了。”
席言闻声快步进了门,眼前的母亲让他止住了脚步,不敢轻易上前。
她捏着早已挂断的话筒,一双眼睛空洞着,似乎被吸取了七魂六魄。
直到看见出现在门口的儿子,她才恍然回神,把话筒放回原位。
他走上前,试图用平淡的语气问她:“妈,怎么了?”
谭颖一把紧紧地抓住儿子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刚刚警察来电话,他说……”说到这里,她带着哭腔,似乎很难说出下句话,她太痛苦了,只能狠狠掐着席言的手,才能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母亲的状态使席言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有些难以启齿地问:“是小姨?”
她捂着脸隐忍地哭出声来,“让我去认领她的尸体。”
那是她唯一的妹妹,她还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怎么就变成尸体了呢?
这天一个平常的下午,一个噩耗传来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听着母亲的泪声,席言呆滞地站在那里,周身陡然被一股寒意袭卷。
他觉得全身发冷,是不是当初他只要没有阻止母亲,而是立马就起身去看找她,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怪他,是他的错……
7月中旬,席言回国的行程再次搁置。同母亲飞往异国,去处理亲人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