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道道长廊。 越往里走,环境便越发幽深静谧。 从外面欢快热闹的地方进来,每一次都让他生出恍若隔世的错觉。 黄齐麟收敛思绪,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提着一盏灯笼带路的老仆停下脚步。 回头对着黄齐麟道,“大公子,老夫人就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 “麻烦薛伯了。”黄齐麟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老者提着灯笼渐行渐远。 黄齐麟轻轻推开了木门。 眼前豁然开朗。 沿着脚下的小径向前,首先是一座古朴典雅的凉亭。 越过凉亭,更远一些的地方,还可以看到错落有致的小桥流水,琼楼玉宇。 在寸土寸金的苍远内城,除去专门供诸位贵人游玩的那片园林外,就很难在居住区找到占地面积如此之广的院落。 一个老人正坐在亭内,欣赏着周围盛开的梅花。 “齐麟见过祖母。”黄齐麟跪伏于地。 “来,陪我坐会儿。”老人指了指一旁的软凳。 “是。”黄齐麟端正笔直坐下,“不知祖母召孙儿前来……” “也没什么大事。”老人从桌上拈起一块小巧精致的糕点,看了看却又将其放下。 “岁数大了,以前再喜欢的食物,现在也没了食欲。” 她低低叹息一声,忽然话锋一转道,“姓白的小姑娘,你觉得她如何?” “祖母说的是白悠悠吗?” 黄齐麟沉默思索片刻,捡着好听的话说了一些。 末了才略带迟疑的加了一句,“这次见面,孙儿觉得她隐隐变得有些奇怪,但到底哪里奇怪,又不好描述。” 黄家祖母不置可否点点头,“毕竟是那位收的关门弟子,就算看出来什么,也不要表现出来,更不要到处乱说。” “这个孙儿自是晓得。” 沉默了片刻,她又接着道,“不过对于有些事情,该提醒的必须要提醒,该约束的也不能置之不理。” “祖母的意思是?” “红灯会,有些越界了。” 黄家祖母拉了拉身上的毯子,闭上了眼睛。 “他们在外城弄出人命都是小事, 只要有足量血玉丹与我们分润, 那些贱民死也就死了, 还算得上是死得其所……” “但是,杀人是一回事,教化却又是另一回事。” “我们三大家同气连枝,共为一体, 背靠皇权才有了今天的荣华富贵, 而红灯会秘密宣扬的那些口号, 什么天下共一家,同享太平世; 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 极乐天永享、万民齐翻身等等, 一旦大规模传扬出去,暂且不说如今势弱的皇族会有何反应,雄踞整个州道的节度使大人就先要为之震怒。 如此一来,整个苍远城怕是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她抬起头来,“你明白了吗?” “孙儿明白了。” “你父亲去了府郡未回,你就代表我们黄家和其他两家好好议一议,看看怎么才能把这件事柔和圆转地压下去, 同时还要尽量照顾到白悠悠的情绪,别让她因此对我们黄家生出什么嫌隙。” 黄齐麟微微皱眉,“祖母,白悠悠的老师,到底有多厉害?” 老妇人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如果那位愿意,单枪匹马血洗三大家应该不成问题。” “也就是老婆子当年和她有过手帕交的情谊,不然在三十八年前,我们黄家能否继续存在下去尚属未知。” …………………… 一道身影在院中辗转腾挪。 速度越来越快,带起大片尘土,洋洋洒洒四处飘飞。 那道身影蓦地闪到墙边立着的铁桩前。 嘭嘭嘭嘭! 沉闷的撞击声顿时连成一片。 许久后,当一切都安静下来。 卫韬抹了把脸上混合着泥渍的汗水, 摆出红线拳的起手式,又开始新一轮的修行。 自从那天雪夜激战后,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时间。 他一直呆在家中不出,就连每日的饭食,都由青合会的黑鸦从外面买好了送来。 将储存的药材消耗一空, 再加上几十斤黑罴肉的效果, 红线拳修行进度重回百分之百, 完全恢复了之前的巅峰状态。 腿伤也已经痊愈,可以接续上落了很久的腿法修行。 当当当。 外面响起有节律的敲门声。 卫韬穿好外衣,来到门前。 透过门缝望去,便看到黑鸦拎着两只硕大的食盒站在门口。 后面还有一个头戴斗笠,将眼睛遮住的高大男子。 他打开院门,两人快速闪身进来。 “石会首养好伤了?”卫韬将人带到正房坐下,抬头看向刚刚摘掉斗笠的中年男子。 “卫公子救命之恩,石某永世难忘。”石会首说话间,嗓音还有些沙哑。 “若不是当时卫公子出手击杀闯入的两人,后面又将其他人引走,石某人的坟头草怕是都已经长出来了。” “石会首这么说就见外了,大家同为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种情况下我自然会毫不犹豫出手。” 卫韬接过黑鸦沏好的茶水,又有些疑惑道,“我听黑鸦说,自从那夜之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