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你不问问我吗?我什么时候发现你不对的?”
面上淡淡的,实则她心里已排山倒海,只是再慌张,她不能乱,“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恋舒,你还真是……”
他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陆清安摇摇头笑,“刚刚发现的。”
“那你还真细心。”她稍有不甘,就差一步,她就成功了。
“不是细心,恋舒,因为我了解你。”
陆清安看着她,目光惆怅,“我追了你三年,在没人看到的角落,我研究你每一分喜好,你爱甜,怕苦,高兴的时候有些话痨,不高兴的时候总无意识撅嘴。讨厌一个人,无论怎样都讨厌,但在意一个人,会重情重义。”
比如曾经黎御史家获罪,所有人退避三舍。
她却大庭广众带黎氏的女儿黎初回家,黎初消失这么多年她都不曾放弃寻找这个闺蜜。
至今温家侍卫都在各地暗访。
“糕点你喜欢酥酪,衣裳喜欢正红色,花卉独爱牡丹。”
“你十岁的时候捡过一条狗,想养,可惜因为温以卿毛发过敏,没能养成,为此躲着偷偷哭了一场,家里都不知道……”
“说句不客气的话,我了解你,比你自己更了解你自己。”
温恋舒攥手,脊背发寒。
陆清安这话让她毛骨悚然。
他却恍若未觉,继续侃侃而言:“方才你开窗而坐,不是因为炭旺而闷,而是因为那扇窗正对院子,人来人往皆可见。”
“你在等人,等我。”
温恋舒脑袋嗡的一下,未曾料到,是她小瞧了他。
见她默认,陆清安凉凉的笑,他察言观色二十年,细致之处又岂非温恋舒这种天之娇女可知?
在别的孩子撒娇哭闹之时,他已经学会在一群伙伴中趋利避害。
“最重要的是——”
“我靠近你,你不抗拒了。”
“同桌而食,也没食不下咽。”
“咱们在一起,你头一次小心翼翼瞥向我,为的却是……一碗有蒙汗药的羊汤。”
说着陆清安凄凉的笑。
他只是算计的多,并非没有心。
他何止一次希望温恋舒正眼看他,不求在意多少,只求在意一点。
但没办法。
所有人的婚姻都是为了相爱,但他们的婚姻,早在送她给魏长稷的那刻,就注定了分离。
父王劝他为家族放手。
魏长稷为抱得美人归早晚逼他和离。
就连温恋舒自己都算计自由。
可三年向她而行,温恋舒是他的妻子、信仰、习惯、脸面,以及尊严。
他能忍耐她失身,心里没有他。
但割舍之痛,犹如切肤,痛不欲生,他无法甘心。
这般纠结着,拉扯着。
或许陆清安自己都不知道,他难过的红了眼眶。
“你用蒙汗药,是想趁我昏迷之际,让我按手印吧!那么签名呢?和离书上照理应有两人之言,都是你待我写的吧!”
“成婚次日你去紫玉院,根本不是拜见王妃,就是奔着我抄写的那几本经文吧。”
陆清安笑。
“为了和离,苦练我字迹近三个月,我是该赞你态度认真,还是说你决绝无情。”
陆清安恨起来,面皮发白。
“我都不在意你失身,你为何不能退一步把日子过下……”
啪——
狠厉的一巴掌,掴到陆清安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震的她手心发颤。
陆清安脑袋带歪过去,面上很快肿胀一片。
温恋舒紧紧扶着桌子,撑住不瘫下去,整个人死死绷着,像头蓄势待发的小兽,用干涩但恨意十足的声音吼:“陆清安!”
“我好好的一人,被你们卑鄙利用,到头来却得你一句——我都不在意你失身,你为何不能退一步把日子过下去?”
“此等利用完又小人高高在上的模样,简直让我作呕!或许你一开始,就不全是被逼无奈吧!你自卑,阴险,得不到的妻子正眼,故意让她难堪,以此来达到想和我高度一致的目的。”
阴私被揭穿,陆清安懵怔一瞬。
反应过来忽然像被刺激一样,忽然大怒:“你闭嘴!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温恋舒质问。
陆清安心虚,“我被逼无奈。”
“是吗?”
温恋舒鄙夷的看着他。
陆清安则脸色涨红,脖颈青筋根根鼓起,瞳仁放大,充满男性愤怒的恐惧。
只是对视间,他又冷静下来。
他是人!当存理智!
起码不能像发狂的畜生一样,做最原始的嘶吼狂吠。
温恋舒亦然。
吵架不是目的,和离才是。
两人又相继坐下,温恋舒先开的口。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着你。”
她自袖中把一张纸拿出来推过去,“和离书上按个手印吧!”
陆清安盯着看,不动。
少时嗤然一声,“恋舒,这是假的!”
“便是我按了手印,字迹摆在这儿,稍微比对一下,它也是假的。你以为拿着这样一张赝品,就能与我划清界限?”
温恋舒与他笑而对视,“能的。”
声音确定,不容置疑,甚至让陆清安一度自我怀疑。
温恋舒胸有成竹,“即便它是赝品,你按下去,庆阳王承认,魏长稷赞同,那么它就只能是真的!陆清安,你拦不住我。”
陆清安抿唇,直直盯着她,没有说话。
一方面是她想法正确,另一方面,不可置信自己竟然被温恋舒压制。
想了又想,他拿出自来女子立世的框架,“恋舒,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家中无父,口出狂言我不怪你。然书上有云,为人妻者当恭顺丈夫,望你日后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