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又有老人要赡养,米粮根本不够。”
知县:“你家人丁多,赋税自然重,难道你是在同本官说赋税不公吗?葛玉梅,本朝明文规定不是你小小村妇可以置喙的。”
林娉见葛玉梅神色有些犹豫,猜想其中兴许有隐情:“大人何必着急,为何不听人将话说完。”
知县:“好,便由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葛玉梅望了葛村一眼,见他匍匐跪倒在地,想上前又不敢,当触及林娉那道鼓舞的视线时,她抿了抿嘴角,道:“大人身居高位,不知我们所受赋税之重,每逢春秋各要交税两回。”
沈似的手下听见“两回”,与沈似低声交谈,不过片刻,他问道:“葛玉梅,你所言可属实?若有做假,你也要一道受罚。”
知县怒然:“葛玉梅,公堂之上,休要胡言!”
沈似手下呵住知县:“知县,现在是我代替沈大人在问,恐怕还没有知县插嘴的份儿。”
葛玉梅:“我以性命作保,句句属实。这一年交两次税就够艰难了,每回交完官府的税还要给乡绅再交一回税。”
葛玉梅:“往年交完了税,余粮就不够了,我们没法,只能问乡绅去买,可这粮价远比我们卖出的高上三倍不止。”
林娉:“为何不同其他米农去买?”
葛玉梅:“小姐你久居深闺,自然不清楚,本朝规定米农之间禁止米粮交易,我们的粮食,只能卖给官宦人家。”
林娉险些暴露,好在葛玉梅没起疑心。她继而问道:“若是钱财不够,乡绅怎会把粮食卖给你们?”
葛玉梅:“这便是我们越来越窘迫的原因了,家中粮食不够,只能以高价问乡绅买,钱财不够,只能欠着,这利息一年年下去,我们欠的是越来越多。”
原来如此,林娉心想,也难怪葛玉梅哥哥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私下多屯粮,毕竟乡绅的高利贷是大多数人家难以承担的。
葛村抬起头,看了一眼葛玉梅,葛玉梅沉默片刻,咬了咬牙,道:“因此我哥哥才会偷偷将多出来的部分私藏,想着多卖些钱。”
“玉梅,休要再说!”葛村制止住葛玉梅,不想她再将话说下去,他对着知县磕了几个响头:“知县大人,这事是小的做错了,任打任罚我都认了,可小妹年纪轻,说话顶撞了大人,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报!”这是突然从外面跑进一名小吏,递上一张状纸,“大人,葛家村葛鹏求见!”
知县闻言道:“来,放人进来。”
林娉见他神色转变,不似之前对葛家兄妹的态度,截然不同的反应,让她不由猜测,莫非这知县和葛鹏之间有所关联?
一见葛鹏进来,知县道:“葛村,你私下藏粮贩卖的事,今日的事我全看在沈大人的面上不同你计较,还有葛玉梅,方才你堂上无礼的行为,本官今日宽宏大量不同你计较,日后你们兄妹二人若是再犯,我定不轻饶!”
“你们二人先退下吧,本官有下一桩案子要议。”
不等葛家兄妹答复,就被人拦下,“且慢。”只见葛鹏晃着脑袋道:“这葛家兄妹现在还走不了,这下一桩案子还就和他们有关。”
知县:“那你们就留下吧。”
葛鹏:“知县,我今日为葛家兄妹所欠银钱而来,请知县看这份邸报。”
他说着亲自将邸报呈上。
借着空道,葛鹏轻声道:“知县,我与这葛家兄妹积怨已久,今日不论如何都必须把这事了了。”
知县压低音量:“可今日御史大人在,这怕是不好办啊。”
葛鹏威胁道:“杜知县,你家三代为官,别忘了是谁为你挣得好名望,让你顺利当上知县。”
杜知县:“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杜知县:“你递上来的邸报,本官看了,说的无非就是农民在闹,抱怨赋税不均。”
沈似:“杜知县,这就是你治理的成效?”
杜知县立即反应过来:“真是岂有此理,本官竟然不知本县的村民如此愚昧无知,竟敢质疑本朝的制度。我定要严加管教。”
葛鹏:“大人,你可得为我做主,这地下的农民一闹,我这个当乡绅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杜知县:“这些不过无知村民,听人挑唆,我这就派人去肃清源头。”
葛鹏:“这帮刁民,还说什么要重新分配粮食。”
杜知县:“小葛啊,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难处,这样,日后若是再闹,我亲自去,看看谁还敢胡来。”
葛鹏:“不必派人前去,我已经找到源头了,就是这葛家兄妹害的。”
葛玉梅:“你胡说!我哥哥不过问你借了粮食,不曾起过这种头。”
葛村:“葛鹏,你不要胡说。”
葛鹏“哼哼”两声:“葛村,我问你,你可有问我买过粮?”
葛村:“有。”
葛鹏:“可你还不上我的粮钱,是不是?”
葛村:“是。”
葛鹏:“日后若是还不上钱,就将你家的老宅抵押给我,这也是你亲口说的。”
葛村如实答道:“是的。”
葛村的行为属实怪异,若是心中有冤,自然要扬,为何他阻止葛玉梅说下去。回想起知县几次三番的呵斥,葛玉梅望向自己的神情,林娉想,事情恐怕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