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矫情书院>女生耽美>沉沙> 九十一、唱彻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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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唱彻阳关(1 / 2)

兖、豫二州俱是因民乱自顾不暇,派往司州的斥候也久久不曾归返。而晋阳守军与高车先锋在孤城内外的对峙,就这样持续到了七月初。

而如今即便是入夜时分,北地的夏日也依旧含着几分燥热的余威。

孟琅书屈起手指轻叩着雉堞的石砖,于幽长的城头马道上缓缓踱步巡视。迎面而来的夜风携着隐隐的曛暖,好似漫天的星子也被拂动得玎玲作响。他循着身侧骤起的明光略一侧首,便望见晋阳城上的四方望楼已陆续挑起了粗布灯笼,一盏盏荧荧的暖黄正在夜风之中徐徐摇曳汇聚,照亮这一片晦暗如永夜的北疆土地。

有如夜海上扁舟的一点孤灯。

他一时起了些莫名的兴致,索性在此处驻了足,遥遥凝望着那一盏盏明灯。彼时朔月浅淡、星河影动,高墙马道之上,唯见此一人衣袂襟袖临风翻卷如流云,飘然不似尘间所有。

不多时,登城马道上有错杂的脚步由远及近。孟琅书循声看去,便望见苏敬则与谢长缨先后向此处趋步而来,便也收了收散漫的神思,当先问道:“可是有了什么消息?”

谢长缨率先应声:“军中有一个坏消息与一个好消息。”

“不必卖关子,你且说吧。”

“坏消息是,西面高车叛军已南下直入平阳,复又增派一万兵马赶往晋阳,而盛乐王庭中也再次命姜昀领兵南下,暂不知其确切目的地。好消息是,先前玄章致信离间过晋阳左近的诸胡部落后,姜曜似乎对此颇为忌惮,故而将主营自离石向西南迁至蒲子,想必是暂且不打算猛攻晋阳。”

孟琅书听罢,神色一变,答话时已有些心不在焉地忖度起了什么:“直入平阳?看来他们此行势必要取洛都,那么东海王殿下他……”

“玄章,叛军入平阳约摸是今日早晨之事,东海王殿下的情况,只怕还需几日方能探明。”苏敬则适时地开了口,他温和的语调中依旧透露着一如既往的镇定,倒是令孟琅书也立时定下了心神,“我今日去城中检视过,畏战流亡的百姓数目依旧有所增加。”

孟琅书一叹:“如今这等局势……畏战也是人之常情。”

“西河郡的情况是午后时斥候回报的,我已命他再探东海王军营的情势。不过……”谢长缨言及此处,不由得顿了顿,方才低声道,“做好最坏的准备。”

“我明白。”

三人正说话间,便又有斥候喘着粗气匆匆地跑上了城头,见三人俱在此处,一时有些讶异:“三位……西河郡的消息……”

孟琅书眸光一凝:“莫要声张,上前来说。”

“府君,”那名斥候定了定神,走上前以三人恰可听清的声音说道,“东海王殿下战败后,兖、豫二州牧传檄历数殿下罪状,殿下回到平阳郡后听闻此消息,一时急血攻心,今晨薨逝于安邑。”

三人闻言俱是微微色变。

孟琅书抬手抚了抚额角,勉强理清了脑海之中的思绪与计划,正色吩咐道:“既然平阳军营尚未发丧,此事你也切不可妄自传出。”

“末将不敢。”

“退下吧。”

“是。”

苏敬则从他此刻短促的话语之中品出了几分异样,待得那名斥候下了城墙,方才追问道:“玄章已有了打算?”

“不错。”孟琅书听得此言,反倒是有几分轻松笑了笑,目光扫过二人,“此事芜杂,二位与我入谯楼详谈吧。”

——

谯楼之上巡行的士兵见得三人到来,皆是心领神会地向着他们一行礼,有序地退至楼外守卫。孟琅书当先登上了谯楼顶层,背对着窗牖外的璀璨星河,向着后方将将拾级而上的两人微笑发问:“我与二位也都算是熟识,到如今也自然不必再卖关子——你们以为,如今的中原之地,可还有能救晋阳之危的势力?”

谢长缨眨了眨眼,好似在斟酌着什么,并未立即答话,反倒是暗自瞥了苏敬则一眼。后者却是不曾有太多迟疑,答道:“兖、豫等地虽仍有兵力,却终究难以自顾。且如今高车叛军兵临司州境内,只怕他们纵然有心,也是以救援京畿为首要任务——但以洛都无险可守的地势,京中守军与叛军相逢,未必能占得片刻优势。只怕……”

他并未将末了的话语说出口,但无论是孟琅书抑或谢长缨,都早已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洛都失陷。

“不错,这原本是万中之一的最坏可能,但前有宗室诸王互相倾轧徒耗国中兵力,中有东瀛公执掌并州却贻误战机,如今东海王殿下未能使上下齐心又兵败平阳——此间种种,竟致时局如此。”

谢长缨在一旁沉默了许久,此刻终是一针见血地沉声问道:“想必半月前玄章所言的‘另一番安排’,便是为了应对此情此景。是么?”

“知玄聪慧。”孟琅书颔首,“洛都之沦丧多半难挽,但我仍想去赌另一个可能。”

谢长缨略有几分不解地蹙起了眉头,而苏敬则已然明白过来,应声反问:“玄章想赌的是……荆、扬二州?这太过危险,或许并州的使者尚未抵达秣陵,北方便已沦陷。”

“无论司州沦陷与否,此行皆是最佳的决策。”孟琅书摇头,“届时若洛都未沦陷,我相信崇之自有一番劝服他们向北用兵的道理。若洛都沦陷……我有把握稳住此后一年里晋阳的局势,你们只需向琅琊王劝进。待到大宁正统立足于江左,为保法统所在,他们也不得不北伐中原。”

苏敬则一时沉吟着不再言语,眸中闪烁着晦暗的光芒。

“等等——玄章方才说,‘你们’?”另一边,谢长缨觉出不对,急急问道,“且就此便定下了‘劝进’、‘北伐’之语,是否太过草率?”

苏敬则却好似已然有了定夺,蓦地开了口:“我想……并不算草率。玄章早在叛军围攻云中前,便已在想今日的出路了,是也不是?”

“……是,昔日我随东海王殿下在洛都时,多少见识过一番。”孟琅书幽幽一叹,末了坦然地看向二人,“请知玄同去,一是未免途中生变,二是崇之身为文官,若只身入秣陵谈判用兵之事,难免不受重视。”

谢长缨眸光一转,隐隐觉得孟琅书此言并非他心中所思之实情,立时也不再多问,静静观察起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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