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给自己留了空余时间的戚艺婉,立刻将青衫摊开放置于床上,又根据记忆找到针线。
这活虽然于她并不擅长,但好在这具身体有肌肉记忆,使得不过半时辰,便将一切弄好。
腰间收紧了许多,长出的地方也缝短了些,她将衣裳举起,为自己换上。
片刻后,一个修长瘦弱但少年身影便浮现在铜镜面前,戚艺婉勾起满意嘴角,又将视线落在了自己娇俏苍白的脸上。
这么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可不行,她翻找出一些胭脂水粉,将自己的脸暗沉好几个色,并用铜黛将眉毛画粗了些。
这才满意,她今日便要去那方外碰一碰。
但为了避免引起弟弟妹妹的担忧,戚艺婉选择背着竹筒跳窗走后门,前往街道。
当她凭借原身印象里的路径,找到了繁华的街道。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往来商贩互相叫着劲呐喊招客。
一时间,让她有些恍惚,像是回到过去。
她迈出自己的脚,在此处搜寻心中理想的去处。
随后,戚艺婉在一处面具摊位驻足了脚步。
摊贩见来了客人,原先还死气沉沉的脸瞬间消散,对着她凭献殷勤。
“郎君,可要买些面具啊?”
即便戚艺婉已给自己的脸变了模样,她仍不放心,唯有面具才能彻底将人裹藏住。
她拾起一个银色能遮着上半张脸的面具,放置在脸上一试。
摊主当即夸赞道:“郎君,戴上好生俊俏,瞬间气度非凡。”
要不说卖东西的会说话,戚艺婉将面具放下询问多少银子。
摊主比了手势:“我见郎君气宇轩昂,便就一贯铜钱吧。”
戚艺婉从自己的囊中拿出了些,这本是原身自个攒的一些体己钱,原先是补贴家用,如今对她来说,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人。
摊主接过钱,瞬即乐开了花。
此时正是戚艺婉探听消息最佳时机,她压着嗓子问道。
“店家可知如今书局哪处做的最大?”
摊主像是听到些不可思议的话,打量了戚艺腕一眼。
“郎君是外来的吧,如今上京当属‘容安书局’为首。”
“那书局叫一个气派,其间书役无数,甚至当朝首辅薛相的字画皆挂那处。”
说着,摊主也不禁赞叹,有些仰慕。
戚艺婉听此,无怪其他,女子本就被拘束,原身又久居侯府,不知晓实为正常。
她又向摊主打听道:”那书局在何处,可否向我指个路?”
向来热心肠的摊贩往东处伸出了手,表示:“郎君若是去面试那书役,还是早些歇了心子,找些寻常书局便好,那里要求规矩多。”
还未说完,戚艺婉便抬手作谢离开了。
摊主心叹,如今的少年郎皆如此年轻气盛吗?
戚艺婉顺着摊主的指路,来到了一栋古楼前,它与周围不同,三层之高耸立在此,悬挂着一牌匾,刻着“容安书局”四字。
历经艰辛,她终找到了自己的上家,她将先前收拢起的面具缓缓带上,随即昂首挺胸走进。
刚进入,便见数张桌椅,不少人案前埋头书写。
而自二楼悬挂而下的书画,则迎风飘荡。
戚艺婉观察了些那些展示的,在心中默默欣叹。
“不愧是第一书局,展示出的确实非同一般。”
正当她四处张望之时,一位身着黯黑衣挂的掌柜拦住了她的去路。
“公子,可是在找些什么?”
戚艺婉迅疾作揖,以表自己来意。
“我本是进京赶考之人,无奈流落贼匪之手,不但伤及脸面,全身盘缠被尽数扒光,如今前来,实为应聘书役,卖些字,勉强为生。”
“这面具便是我遮丑用的。”
说着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上面具。
在来之前,她便将自己的人设规划妥当,一番说辞更是流利,叫人摸不出破绽。
“那不知公子可有自荐之物?”掌柜直接开门见山。
戚艺婉从身后的竹筒之中,拿出了纸张,递到了掌柜面前。
只见他翻出一幅便脸色一惊,语气有些怔愣。
“只怕公子需要些等待时间,这字我需呈上去给东家过目。”
戚艺婉不知流程,只点点头。
便瞧见那掌柜抱着自己的字画,匆乱上楼。
留她一人在此等候。
而抱着字画的掌柜一股脑冲上三楼上间,急促地敲了敲房门,便有人从里走来。
“冯掌柜,何事如此惊慌,你许久没这般样子了?”
说着,也给他欠身让出了路。
冯掌柜直接冲进房中,将字画全丢到桌上,摊开,对着正气定神闲喝茶的男人说道。
“少爷,少爷,如今楼下来了位小郎君,这是他的字画,某不敢妄自定夺,便特来给少爷。”
其人身着锦衣长裳,其上雕刻着翠竹,栩栩如生便知价值不菲。
他缓缓放下杯,视线落到那些字画上。
“有意思,竟全是一字。”
各种形态的“一”,不但昭示书写者功力之盛,也展现其字的瑰丽。
“冯掌柜,此人便留在书局吧,一月十两银子,他的字往后都给我呈上来。”
男人淡淡地说道,也站起身,令他将字画收起。
“走吧,仇暻,让我们见识见识何方神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