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居安大夫。”萧修晏将身上两个玉佩扯了下来,递给居安大夫,“诊金。”
居安大夫自然接过,给他一个上道的眼神,随即打了个哈欠,“我去隔壁睡会儿,萧大人守着姜小姐,有事叫我。”
人走后,萧修晏重新坐在靠近姜鸠的地方,举起书还没看进去,身边传来一声:“上好的玉,亏。”
“你!”萧修晏猛然顿住,瞬间竟不知如何反应,愣愣看着床榻上的人。姜鸠撑着眼看了他一眼,随后闭上,“我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她撑着力气,才说一句话便觉得气息喘喘。
“我去叫人。”
这方居安大夫屁股刚挨着榻,门便被人猛然踹打,惊得他手一哆嗦,玉佩堪堪落在地上。
居安大夫整个人猛得一跳,气无奈,哭皱着脸,“我就说我怎么不待见你。”
一番查看,姜鸠算是保住命。
“多谢居安大夫救命之恩。”
居安大夫惊奇,“你识得我?”
姜鸠虚弱一笑,“传闻蜀地有位神医,能将濒死之人救活,只要价钱出得越高,无论多疑难杂张,都能一手治好。小女子此番沾了您的光,待往后有机会,定为您塑金身供三清殿,享万家香火。”
这番话又夸又允诺,将居安说得喜笑颜开,居安捻着发须,“塑金身这些倒也不必,您的诊金已由瑞王殿下付了。往后姑娘飞黄腾达了,莫忘今日便是。”
“自然。”
终于清净后。姜鸠看了眼身边的人,“二公子?”
萧修晏立在旁侧,目光看向姜鸠,与她隔着几步远。
姜鸠眨眼,视线始终看着他。
屋寺庙屋比不上长安城宅院的屋子,漏风透声。静静听着外面狂风大作。
不时,萧修晏试探性往前挪了两步,姜鸠才欣慰眨了眨眼。
他尝试着走近,最后蹲在她的床头边,微微往前凑了凑,“你有什么要说的?”
姜鸠伸出手,掌心纹缕清晰,靠着感觉摩挲着,指骨蜷缩,攥住一点萧修晏的衣袍。
她这才唇瓣启合,发出一个轻音:“疼……”
气息如一缕虚无票面的风,吹入耳中,令萧修晏方寸大乱,他猛得站起来要去找大夫,去忽而瞧见被姜鸠攥住的衣服。
良久,姜鸠才开口,“你陪着我就好,和我说说话,分散分散注意力就不疼了。”
萧修晏半信半疑,因姜鸠攥住他的衣服,他此时没有勇气把她的手挪开,只好重新蹲下身。
久而久之,成了一条腿半跪着。
“我记得,赵东亭赵侍郎是你的前上司,为何他夫人要杀你?”姜鸠动了动身子,似乎牵扯到伤口,顿时疼得她紧眯着眼,手上更用力攥紧萧修晏的衣裳。
“赵东亭在位不谋正事,年前皇上命太子监国,太子下令彻查六部,首先从兵部开始,结果发现赵东亭背着皇上太子结党营私,甚至逃过尚书,私下克扣军士兵饷,攥改兵籍和前线兵士数量。”
姜鸠轻轻‘哦’了一声,“他的确该死。”
她说完,萧修晏等了一会儿,久久没有听见她说话。
缓慢往下低了低脑袋,只见干净苍白的一张脸,长眉柳月如烟,羽睫下双眼轻轻合着,投下一小片阴影,许是因为伤疼,两瓣抿起,将痛苦遮蔽。
不远处矮桌上点了几支烛火,姜鸠猛得睁眼,倏然对上萧修晏的眼眸,彼此对视。
她杏眼朦胧,带着几分打量考究,“二公子?”
萧修晏生平第一次懂“做贼心虚”感受,他心乱地应着,勉强让自己镇静下来,目光对上她,“何事?”
“你偷看我作甚?”姜鸠径直了当拆穿他。
眼见着某人的耳根隐隐泛红,“你说着说着没声儿,我以为你晕过去了。”
姜鸠“哦”了一声,“放心,我若真你想得这般弱,早死我父亲被腰斩那一天,被舅舅家小妾恶言侮辱的时候。”
萧修晏知道她以前遭遇,父亲押错了人,认罪伏诛是常理。
好在她姐姐曾救了如今皇后一命,得以免去颠沛流离之苦,如今还能在王府好端端生活,已是前世积德烧了高香。
哐当——外头一阵烈风席卷,风声尖锐似猫声凄厉,姜鸠脸上露出害怕神情,“二公子,能否这两日你都陪着我?”
“嗯。”她替自己挡的刀剑,自己不是医者大夫,做不了什么,只能在她身边守着。她一刻不醒,自己便守一刻。
“我有个请求。”姜鸠惶恐扫了眼窗外,生怕狂风吹破窗户闯进来。
“这两日你都陪着我,不要离开我。”姜鸠万分认真看向他,郑重再重复,又生怕他不答应,请求又期盼着:“一刻也不要,可否?”
“好。”他想也没想应下。
姜鸠不免带着几分怀疑看他,见他眼底坚定,才松了神,彻彻底底晕睡过去。手中还不忘攥住他的衣袍,生怕他不讲信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