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班里转来了新同学,高大帅气的外形把女生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祝辛夷课间跑来和楚阮月讨论,说她可能捡到了便宜,那位新同桌好像什么作业都会写,写什么都是对的,至少她连续一周偷看的本子上没瞧见一个红叉叉。
楚阮月连连点头,那很好啊,以后学习上有困难可以互相帮助,哪里不会问哪里。
祝辛夷捧着肚子狂笑,你当安珩是点读机呢,哪里不会点哪里。她笑得太大声,被刚进教室的安珩逮个正着,苏凭渊跟在后面,目光也悠悠然飘过来。
自从安珩转来后,帅成一棵独苗的苏凭渊就有了竞争对手,不过他俩非但没有幼稚到较劲,反而一见如故要好得很。
养眼二人组成了高一(3)班最亮丽的风景线,隔三差五就有楼上的学姐组团来欣赏。
祝辛夷偷偷吐槽,这么闲吗,上课跟得上吗,作业布置得太少吧,多看几眼是高考能给你加分还是怎么着,这点出息对得起海一中的校训吗。
楚阮月提醒了句,辛夷,你看得比她们还勤快。
我哪有!我是避无可避!他整天在我面前晃悠,还不容许我多看几眼了!再说,我是不会哪里点哪里,还是你教我的!
楚阮月羡慕了,回头看了眼安珩,安珩的身边站着苏凭渊,而苏凭渊——
好巧不巧,楚挽沁正拿着数学试卷跟他说话,多半又是请教难题。
楚挽沁最近与苏凭渊走得很近。学校准备开拍的宣传片正在选学生演员,听说每个班都要挑两个人,大概率是打算选他们俩。一个是成绩优异的班长,一个是能歌善舞的文娱课代表,凑在一起确实最合适了。
既然这么合适,她还是别多想了。
祝辛夷凑过来问,你姐最近怎么回事,不会做题去问老师啊,缠着苏凭渊算什么,一看就是上课不听讲,比你差远了。
说来也奇怪,祝辛夷对谁都挺和气,偏偏跟楚挽沁磁场不合,而且她还看出来楚阮月跟楚挽沁的关系并不融洽,每次有什么事都帮衬着。
楚阮月也没祝辛夷想得那么弱势,她只是懒得跟楚挽沁争,毕竟人前人后还以姐妹相称,没必要做那么明显。
一周后,宣传片公布的选角果然如大家所料,老师在讲台上宣布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后排两位主角。楚挽沁面带自信笑容,显然对此并不意外。反观苏凭渊,看不出明显情绪,一如往常冷静。
放学后,楚挽沁要留校参加宣传片拍摄的筹备会,和楚阮月打过招呼后就去了学校礼堂。楚阮月还不想回家,留在教室里继续写作业,周围的同学越来越少,最后连祝辛夷也走了,只剩她一个人。
比起回家,她更愿意待在学校。上了高中之后,父亲对她更加严厉,大多数时候都不给好脸色,芮姨几乎不过问任何事,一心只扑在楚挽沁身上。如此,她更像个外人,明明也姓楚,但就是融不进。
写完作业,楚阮月收拾书包准备走,瞥见最里层的诗集一时兴起,又拿出来翻阅。中英双字的诗集本是几年前在旧书摊上随手买的,真正读过后才发现自己喜欢得很。
就像祝辛夷说的那种,像捡到了宝。
楚阮月信手翻来,顺着书页翻到夹书签的那页。整本诗集里,她最喜欢这篇短诗,情绪低落的时候慢慢念着,不知不觉就能扫走伤感。
小小年纪也是多愁善感,她也没法控制说来就来的难过。好在尚有排遣的方式,也难怪大诗人们遇到点难事就爱提笔作诗。
她靠坐在后排的课桌上,高高捧起手里的书,一边笑自己多愁善感,一边又认真酝酿情绪。头顶明亮的日光灯撒下清冷孤寒的白光,待她觉得气氛刚好时,便轻声念了。
[如此幸福的一天。
雾一早就散了,我在花园里干活。
蜂鸟停在忍冬花上。
这世上没有一件东西我想占有。
我知道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羡慕。
任何我曾遭受的不幸,我都已忘记。
想到故我今我同为一人,并不使我难为情。
在我身上没有痛苦。
直起腰来,我看见蓝色的大海和帆影。]
楚阮月完全沉浸于诗的世界,差点忘了自己还在空无一人的教室,等头顶的亮光再次刺了眼,才猛得回过神。
她轻叹一声,合上诗集。真奇怪,今天就算完整地念到完也很难赶走忧虑,一定是上课太累,提不起精神。
算了,时间不早了,回家还得继续复习功课,她的“幸福”与“不幸”还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楚阮月背上书包,一转身却看见个身影挡在后门处。
苏凭渊就站在那里,同样背着书包,同样站在清冷的日灯光下。
她愣住呆住完全傻掉,拿在手里的诗集差点掉地上。
教室里不是没人了吗,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完全没动静呢。
楚阮月一阵心慌,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三分钟前自己夸张而又煽情的诗朗诵。不会吧,没那么巧吧,念首诗都能被他听到,这也太尴尬了。
苏凭渊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有种说不出来的深沉,总之气氛沉默得都快僵住了。
楚阮月把诗集往身后藏,仿佛这样就能相信他压根没听见。
“还没走啊。”
她装作打招呼,快步走过去,想着能多快离开就多快离开,然而苏凭渊还是拦着门。
“苏……”楚阮月抬头正视,可一对上他的眼神就心乱,连话都讲不完整,“我……要走了,麻烦你……让一下。”
“哦。”苏凭渊像也回过神,往后撤了一步。
楚阮月立刻从他身边经过,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原地犹豫了几秒。
“你走的时候记得关灯关门。”她没头没脑说了句,没看清他什么反应,就转身跑了。
楚阮月沿着走廊跑出教学楼,正好碰见楼上的二年级下晚自习课,成群结队的学生个个步履匆忙,看着特别辛苦。
她跟上他们,混入人群,想着一年后多半也是这副状态。
“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