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二人一前一后走远,这才蹑手蹑脚走到他们站立的地方,试图碰个运气,看看他们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扫视一圈,空无一物,唯独空气中,残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慕年依只好从二人的对话中找些线索。
男子口中“大王”的叫法,大陈朝并没有,看来他并非大陈人。
而冬虫夏草,乃北方特产。
难道,那男子是北方来的?
慕年依对游戏中的世界并不熟悉,之前就只知道自己身处的大陈朝。云曜一出征,她又知道了一个新国——北蛮。
她只好运用已知,姑且将那男子归为北蛮人。
那女子话里话外,暴露了她是云家人。慕年依与除云楚秦与云曜外的云家人接触不多,就算见过面也早已忘记了长相,实在难以知晓女子是云家什么人。
而那姜逸卿,此人未曾听说过,不好妄自下定论。
分析得差不多,慕年依便去找云楚秦过了一下午。
葬礼在晚上进行。
众人皆很安静,只有云家特意找的哭丧人,在旁边呜呜咽咽,哭得惊天动地泣鬼神,哭得肝肠寸断,实在是敬业。
云曜没有尸身,空有一口空棺材被众人环绕着。
慕年依不是必须在场的云家人,只来凑凑热闹,听着哭丧人的哭声,只觉得头疼难捱,便悄悄走出去了。
院子里人烟稀少,白丝绸随风微微飘荡,慕年依只感觉阴风阵阵。
昔日常见的红烛也在此刻幽幽发着红光,阴森诡异。
慕年依忍不住就想起以前玩的恐怖游戏的画面,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张望了一圈,最后蹲在了门口一灯笼旁。总感觉这里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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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重。务必等我回来。”
云曜一步三回头地告别其他人,跟着送东西的人上了马。
一路颠簸,云曜又有伤在身。虽然云曜极力催促行的快一些,但男子怕云曜受不住,还是将马赶得很慢。原先三日的行程,二人花了四日。
赶到城里,已是黑夜了。
云曜想找人去救人,越快越好。可以他的身份,无法动用朝廷里的人。思来想去,只能找云傅。尽管云曜不愿寻求帮助于他,如今,这却是唯一可行之计。
男子将云曜送到云府,本想搀扶,却被云曜拒绝了,只好看着他一瘸一拐艰难缓慢走进云府。
几日不见,云府竟全然变了样。四处被白丝绸环绕,一眼望去白茫茫,让云曜感觉回到了北境。
这是在举办葬礼?
云家人已经收到报信人送来的“全军覆没”的消息。想来,这便是给他举办的葬礼了。
这是怕他做厉鬼来报仇,因而急不可耐想让他入土为安了?
呵。这群人,对他还是不够了解,竟不知道,他根本懒得去与他们算账么。
云曜轻笑,似在自嘲,边向人聚集处走去。
没走几步,他的脚步又顿住。
这些人必然都以为他已死,而他出现在自己的葬礼上又算什么。
诈尸?怕是会将这些封建迷信之人吓个半死。
不过,他们会怎样被吓死,云曜倒不关心,他只怕会吓到慕年依。上次云家老太寿宴,她受邀,这次必然也受邀,说不准正在现场为他痛哭。
但他必须找到云傅去救北境的士兵的命。
云曜下定决心,再度向前走去。
此时,余光瞥见一抹身影,很熟悉。
慕年依缩在一盏灯笼旁边瑟瑟发抖,在一片恐怖夜色之中,与灯笼相依为命。
云曜认清楚慕年依的瞬间,如同迷失丛林中看见北斗七星、荒芜沙漠中遇见水源,眼神里的光亮无法忽视。
心中情感复杂交织。是对慕年依的感激,却又好像是阔别已久的思念,又有见到爱慕之人的喜悦,包含着找到依靠而瞬间爆发的、如同幼童般的委屈与无助。
万般滋味混杂,令云曜无法思考,只想按本能反应。
他飞速抱住了慕年依,带着很大的力道,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脸颊靠在慕年依的柔发上,便静止不动了。
这是慕年依,他此生唯一的牵挂,是他永生的归属,是他最想永远抱紧的月亮。
慕年依本来蹲在灯笼旁瑟瑟发抖,忽然听见虚浮的脚步声,还未看清人,便被一把抱进怀中。抱她之人气力巨大,带着焦急与热切。
想来,敢这么干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云曜了。
云曜抱着她,却不说话。慕年依只感受到对方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以及不断攀升的体温。
本来慕年依还以为云曜是因为太激动才体温飙升,正犹豫着该不该回抱,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体温,是常人能有的吗。
慕年依还感受到自己肩膀变得湿润黏腻,散发一些血腥味。
不对劲。
云曜他,好像在流血,还在发烧。
想到这点,慕年依赶紧推开云曜。借着灯笼散发的光芒,慕年依才看清云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