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告退后,慕年依在慕府门口等了一会儿,就见六位下人带着马车火急火燎走了,马车里坐着医师。
慕年依这才放下心来,去医馆找云曜。
治疗已完毕,云曜上身□□,缠满绷带,活像个木乃伊。
见慕年依,便急急问道:“如何了?”
“放心,已经派人去救了,刚走。”
云曜这才舒了一口气:“多谢。”
“没事!”慕年依笑着答,边凑近看了看云曜的伤口,“疼不疼?”
原以为云曜会说“不疼”,谁知道他突然嘟着嘴可怜巴巴说着:“疼~”
如此狰狞的伤口,不疼才奇怪。
但云曜刚刚在治疗时一声不吭强忍疼痛,慕年依还以为他是个痛不外露的人。可在她面前,就变成了这般?
慕年依忍俊不禁,故意逗逗他:“哦,那你疼着吧。我先走了。”
作势转身向外走。
“别走!”云曜不顾伤势从床上坐起来,就想下床去拉慕年依。
慕年依真没想到,云曜情绪如此激动,赶紧退回来:“你别动,我不走了。”
云曜这才舒缓了紧张的身子,开口道:“陪我出去看看吧,这里的药味闻着难受。”
“你这伤,可以走吗?”
云曜摆摆手:“没事的,只是出去坐一会儿罢了。”
慕年依犹豫片刻。算了,看在他是伤员的份上,就依他一回。
医馆周围静谧安逸,是处养病的好地方。后院是茂密的竹林,有一石桌与三石凳伫立其中,桌上散落着未收拾的棋子。
医馆的老板与老板娘时常在此处对弈、谈天说地,一番闲适恬静的乡间生活,颇有与世隔离之感。
慕年依搀扶着云曜,坐在了石凳上。
坐在凳子上,才发现此处选址暗藏玄机。周围翠竹环绕,独独此处无竹叶遮挡,头顶方圆一小片天地,可直接望见深邃的星空。
“真美。”慕年依抬头望着天空惊叹道。
云曜坐在慕年依对面,看着她纯粹的笑颜,说道:“是啊,月亮真美。”
“月亮?哪里有月亮?”慕年依想将头低下,云曜赶紧在此之前先抬头看向星空。
慕年依疑惑地看了云曜一眼,见他是在认真地观赏星空,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有星星,没有月亮。
“刚刚在,现在被遮了。”云曜随意胡诌道。
慕年依撇撇嘴:“好吧。”
“对了。”她又想到什么,“你可知此次为何会战败?”
这么一提,倒是提起了云曜的伤心。他将目光从星空收回,说道:“有细作,将我们的计策提前透露给了北蛮。”
“怎会如此。可抓出是谁了?”
“没有。”
想想也是,细作,要不然就是一起战死了,要不然就是被他主子灭口了,结局必然都难逃一死。
慕年依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个名字。
“云曜,你认识姜逸卿吗?”
云曜点点头。虽然军队中有一万人,但云曜一直有努力记住每一个人的脸和名字。这是他身为将军,对他的士兵的尊敬与重视。
尽管直到现在,仍没有记住所有人的名字,但姜逸卿,他碰巧记忆深刻。
云曜是在来北境的第二日晚认识的姜逸卿。
当时云曜压力巨大,想在外散散心。彼时其他人早已入睡,空无一人。云曜却在万籁俱寂中听见一声响动。
循声而去,是姜逸卿躲在一棵树后吃刚摘下的果子。
姜逸卿的脸云曜认识,知道是他的士兵,放下戒心问道:“你在干什么?”
“将军,我...”姜逸卿犹豫一阵,才扭扭捏捏地说道:“半夜肚子饿,出来采点果子吃。”
“你叫什么名字?”
“姜逸卿。”
云曜忍俊不禁,对他说;“我记下了,以后叫大家多给姜逸卿吃的。”
姜逸卿的脸上显现一丝错愕,然后才受宠若惊地回答:“谢谢将军!”
再度回想起来,云曜才惊觉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那棵树上的果子有士兵曾摘过给大家吃,酸涩得难以下咽。
姜逸卿作为其中一员,自然也尝过,知道果子的滋味。难道他当真如此饥不择食,连这果子都吃吗。
他当时的神色语气也都不对,支支吾吾、惊慌失措,云曜还以为他是因偷吃被抓而感到紧张。
现在想想,军营中也未曾事无巨细到明令禁止半夜偷吃啊,觉得丢人尴尬也就算了,害怕慌乱必然是心虚之人的反应。
想来,他那时就是通风报信回来,正巧碰见云曜,才寻了个吃果子的蹩脚借口。
而云曜对他的士兵完全信任,丝毫没有警惕,才让姜逸卿有了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