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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每到三伏天,庄户人只在还沾着露水的清晨和傍晚去干活儿。午时,便歇在家中。
好在乡下都是黄泥拌着碎稻草砌的房子,潮湿阴暗,夏日里的屋内倒是清凉。
将怀中睡熟的沈杳放到摇床里,吴婆子寻了徐氏:“囡囡现在八个月了,也不吃奶了,不如以后夜里就跟我睡,你跟老二赶紧的再生一个。”
徐氏低着头,没有答话,脸色微微泛红。
她自个儿也是想再生个,最好是生个儿子,堵住那群嚼舌根的嘴。
自从囡囡出生,总有几个讨人嫌的背后说闲话。说什么老沈家定是前世作了孽,娶的两个儿媳妇都是没用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老沈家的香火,要断在她们妯娌身上。
这话实在是诛心。
徐氏倒想上前去跟人理论,奈何实在没底气。她没能生出个儿子,腰杆子挺不直,只能将委屈都往肚子里吞。
再说庄户人家没什么大的抱负。求的,不过是家宅平安,人丁兴旺。
管他男娃儿女娃儿,多生几个,家里也热闹些。
就这么的,沈杳从徐氏的屋里,搬到了吴婆子屋里。
“去,多擦洗几遍,一身的汗臭死了,莫要熏到我囡囡。”
沈老头刚要往床上爬,就被吴婆子一脚踹下去。
被老婆子踹了,沈老头也不恼,笑呵呵的拍着屁股去到院子里,打了井水又冲洗了一遍。
这么一番,吴婆子才肯让他上床。
“也不知道今年天时好不好,还指望着今年多收点稻子,给老三说门亲。”
说到小儿子,吴婆子就来气。十九的人了,别说做爹,连门亲事都没有。
本来去岁媒人给说了门亲,但女方咬死了要八两银子的彩礼。
可她上哪去弄八两银子来。这年头的庄户人家,一年到头不吃不喝,顶了天的也只能攒下个二两。她还有一大家子张口要吃饭,上哪去掏出八两银子的彩礼来。
就算是去借,她都没个地方借。
最后这门亲事当然没成。
这又愁坏了吴婆子,等老三年纪越大,亲事越难说。
“哎,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急有什么用,又急不出个名堂来。等闲了我带老大他们把后山的荒地开片出来,怎么说也能多点收成。”
末了,沈老头又说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是爱瞎操心!”
结果可想而知,吴婆子气的又是一脚踹过去。
“奶~奶~”沈杳怕爷爷奶奶要吵架,赶忙搂住吴婆子的脖子,糯糯的叫着。
“哦~我囡囡可是要睡觉了?”
“去,睡那头去!”吴婆子又是一脚。
沈杳被放在了床的最里边,吴婆子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但她并无睡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家里所面对的窘境。
上一世她上的就是农业大学,这一世穿到了农村还真算专业对口。
奈何她年纪太小,想要改变现状也是有心无力。
她好想快快长大,等长大了,就能帮着家里改善生活,让她的家人可以过的好些。
夜,渐渐深去。
沈杳迷迷瞪瞪的,进去了梦乡。
梦里的她已经长大,家里住的也不再是黄泥的房子,小叔娶了小婶婶,他们一家人都笑的很开心。
“妈~妈~”沈杳轻声呓语。
这一觉,沈杳睡的香甜。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屋里还不见光亮,沈老头摸着黑下了床,准备去地里锄草。
三伏的天,早上的露水虽重,却也好过大中午被日头晒。
沈老头每日都这个点起床,带着儿子媳妇们下地。而吴婆子也起来,准备做早饭。
沈杳被动静吵醒,翻了个身,又继续做她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