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哦，既如此，我便给她带回去吧。”梁巽应了下来。
梁夫人笑着，让丫鬟拿了两匹最鲜艳的布料，送到梁巽手中，她还道：“本来应该做了衣裳送去的，又怕不合小玉存的心意，你问问她的意思吧，让丁香送到裁缝那里做去，工钱算我这里。”
“母亲最是疼玉存妹妹的，让我们几个做嫂嫂的，都怪嫉妒的。”林知蕊玩笑道。
梁夫人抿嘴一笑：“罢了，罢了，为了不让你们几个嫉妒，你们衣裳的工钱也算在我这里。”
“哎哟哟，谢谢母亲！”
三个儿媳，喜滋滋地从院中退了出来。
梁巽也算满载而归，甫一进门，正看到几个和小玉存一般大小的丫头，正围着一个老妈子哭。
本以为有不平之事，细一看，老妈子拿着一根银针，用火燎了，给丫头们穿耳洞呢。
老妈子一边操作，一边念叨：“这耳洞，最宜在春季穿，不冷不热的，耳朵不会流脓。来来来，还有谁要穿？”
老妈子招呼一声，小丫头们吓得都往后躲。
这时候，丁香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身后还拉着怯怯的小玉存。
丁香嚷道：“姑娘还没耳洞呢，刘妈，您受累，给姑娘穿两个吧。”
“不用了。”小玉存看着明晃晃的银针有些害怕。
刘妈哈哈笑起来：“玉存姑娘，你说你不用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打？难不成等到成亲，上轿前再穿耳洞。”
咯咯咯……
小丫鬟们忽而转哭为喜，笑作一团。
“这耳洞，是必须要穿吗？”
“那可不，这世间女子，谁耳边没点珠翠呢？”
小玉存咬了咬唇，像是下了决心：“好吧，您来吧。”
说罢，闭上眼睛，就坐在刘妈旁边的小凳上。
刘妈提示丁香：“找个帕子来，免得穿了耳洞，姑娘哭了，没帕子抹眼泪。”
“欸……”丁香要回房去寻。
小玉存一把拦住：“不用。”
“当真不用？”
“不用。”小玉存很坚决。
刘妈也没客气，烧了银针，径直就往小玉存白且嫩的耳垂，穿了过去。
小玉存身体吓得一抖，才觉耳尖微微有些痛楚，随即便是火辣辣的感觉。
那滋味，不是疼，而是恐惧。
恐惧使她眼里含泪，可坚强却使泪滴不垂。
“哟，玉存姑娘，你还真不哭啊，我给这么多丫头穿过耳洞，还就是姑娘没哭呢。”刘妈诧异不已。
丁香笑道：“论胆气，姑娘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句话多少有些说大话，小玉存不好意思地摇头，示意丁香闭嘴。
就这个空当儿，刘妈趁小玉存不备，又把她第二个耳洞穿好了。
小玉存不哭反笑：“倒也有意思得紧。”
看着刘妈，小丫鬟们纷纷散去，梁巽才从暗处走向小玉存，他把丝绸交给丁香收了，看向小玉存：“穿耳洞了？”
小玉存惊觉梁巽的到来，福了一福：“是的，哥哥。”
“怎么没哭呢？”梁巽打量着她。
小玉存老实回答道：“第一个耳洞穿过去的时候，我害怕，忍住了哭，但是并不疼。第二个耳洞穿过去的时候，一是突然，二是我已经知道它没有多疼。所以根本不想哭。”
梁巽斜嘴一笑：“你倒是能吃苦，不知道有一样东西，你害怕不害怕？”
“什么东西？”
梁巽满脸神秘：“随我出府，带你好好尝尝。”
小玉存疑惑不已，却又有些期待。
以前在周府，自己养于深闺之中，何曾看过市井一眼。
而来到梁府，虽然梁夫人带她出过几次门，也多是隔着轿帘，走马观花地看了看热闹的大街。
这一次不同，成六给梁巽牵了匹马，梁巽回身，一掐小玉存的小腰儿，嗖地一下，就把她扔在了马背上。
小玉存在马背上晃悠，看着离脚尖好远地面，有点头昏脑胀。
下一刻，梁巽也不知怎么就落在了马背上，他稳住身前晃悠的小玉存，扬鞭而行。
好奇特的感觉。
小玉存睁大眼睛，看着四周街景渐渐繁华起来，耳边则是呼呼风声。
她坐的高高的，贩夫走卒在自己脚边儿溜过，还有一些布衣平民，远远看到两人驱马而来，恭敬地弯腰行礼的。
鼻尖充盈着街边小吃的香味，还有阳光烘烤草木的清香味。
一切都与府中的感受大不同。
还没看够，梁巽的马已经停在一家略显偏僻的小店前面。
随即便是一股浓烈的臭味，钻进小玉存的鼻子。
她捂住口鼻，皱着眉头一看，小店的招牌上写着“张记腐乳”四个大字。
“诶哟，梁四爷？！”
正忙碌的张老板，忽见得梁巽打马而来，撂下手里的活计，匆匆迎了出来。
“许久不见啊，张老板。”
两人下了马，梁巽朝张老板拱拱手，小玉存也在身后，微微颔首。
“请进请进，您这有几年没来了吧？”
“有三年了。”
“梁四爷哪里高就？”
“谈不上高就，从军了。”
“哦，从军好，从军好！像梁四爷这等人物，封侯封爵指日可待。”
梁巽听着张老板的恭维，只微微一笑，不做回应。
张老板引两人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小玉存流目看去，店里面其余□□张桌子坐了不少的人。
这并不宽敞的小店里，满是发酵的臭味儿，让小玉存忍不住捂住鼻子。
“哥哥，你让我尝的，是不是臭豆腐？”
小玉存轻声问。
梁巽抿嘴一笑，俯身低声问：“你先前在周府，可曾吃过臭豆腐？”
小玉存摇摇头：“它的味道不好，爹娘从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