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听少夫人说,今日来的那位张公子,家世人品俱佳,姑娘何不考虑一下?”正在为周玉存梳头的丁香,轻轻地说。
周玉存莞尔一笑,不置可否。
丁香皱眉:“莫不是,您还惦记着……梁四爷?”
梁四爷,梁巽……
一个好久远的名字,一个已经在周玉存脑海里完全复原不了容貌的人。
旧时周梁两家虽有婚约,且周玉存儿时与梁巽要好,可如今时过境迁,怕早已娇妻美妾,儿女双全了。
周玉存笑笑:“怎么会呢?昔日的约定都作废了。只是苦了你,如果当初你没有千里迢迢追随我,而是在梁府做事,现下也应该有个不错的出路,可惜……”
“姑娘,不可惜,梁府虽然富贵滔天,可终究在姑娘这里舒服,丁香是乐意跟着姑娘的。”
“哟哟哟,这一主一仆,还表起衷心来了。”此时,周玉存的闺房外,传来一女子的调笑声。
周玉存朝丁香抿嘴一笑:“她又来咱们这儿讨茶吃了。”
“你还说错了,”女子话说着,把门一把推了开,一个英姿飒爽,眉目灵动,身着绛色衣衫的女子,笑盈盈走进来:“我今日是走镖而来。”
“走镖?什么镖?”
“物镖,”女子说罢,坏笑着把一个锦缎布包放在了周玉存面前的桌子上:“我爹在鄢北接了一个镖,是一位军爷带给你的一整张白狐皮。你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的什么心上人啊?”
周玉存不禁怔住:“潇潇,你是知道的,我何时有过心上人?”
周玉存一边儿说,一边儿将那布包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整张毛色极好的白色狐皮,迎着落在室内的日光,泛出银色的光辉。
“天呢,姑娘,这毛色太干净了!”丁香不禁赞叹。
周玉存皱皱眉,问道:“托镖的人,叫什么?”
“梁巽。”
这个名字,不禁让周玉存心弦一动。
忽然就想起,在望水和梁巽分别时候的情形,梁巽曾许诺,如果归家,一定会来望水找她。
可如今阔别,竟已十年。
难道,这十年间,他一次也没有回京吗?
不等她细想,潇潇突然道:“既然不是心上人,那我就带你出门寻觅意中人吧。我听闻附近的碧痕山庄,有位京里来的贵公子在办茶会,说是要文武会友。那里青年才俊可不少,咱们正好去瞧一瞧。”
周玉存最怕热闹,本想推拒,奈何潇潇颇为执着,最终也是不得不答应下来。
这一日,天色依旧晦暗,烟雨迷蒙,细雨如丝。
周玉存和潇潇沿着山路打伞而来,遥闻碧痕山庄,琴声袅袅。
“茶会已经开始了。”潇潇迫不及待,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
周玉存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缓步跟了过去。
一进门,有小童指引,上游廊,来到一处较为宽敞的亭台。
亭中央,一美貌女子正在抚琴,一年过五旬的老奴在旁边侍立,四周围,坐了七八个,模样儒雅端庄的男子,应该是贵公子的友人。
潇潇毫不客气地找地方坐了,周玉存也就跟着坐了。
周玉存不经意一抬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与此同时,那人也在痴痴地望着自己。
是张则。
他竭力掩饰着笑意,朝周玉存看着,直到周玉存发现自己,才略显慌乱地朝周玉存点头示意。
周玉存莞尔一笑。
张则这才生硬地把目光收回去。
这时,脚步声响起,一个身穿白袍,容貌俊朗,满是笑意的年轻男子,轻摇着折扇,款走进了亭台。
友人们纷纷起身行礼,周玉存赶紧拉着潇潇,也向男子行礼。
“想必,这边是那位贵公子了。”
周玉存小声对潇潇说。
潇潇点点头,笑道:“想不到,他长得还挺俊的。”
周玉存抿嘴一笑,只见贵公子坐在众人中间,笑着说道:“今日本公子为各位出一个题目。”
“什么题目?”有人耐不住性子问道。
贵公子神秘一笑,抚琴的美貌女子当即琴音一转,变的铿锵有力,雄浑悲怆。
贵公子继续道:“这是我曾梦到的一首曲子,此曲绝妙,只可惜没有好诗相配。”
看着贵公子怅然的神色,一位长者抚须诵道:“长枪今犹在,壮士渺无踪。家国英雄泪,此悲有谁同?”
贵公子颔首微笑,以示感谢,此时,跃跃欲试的张则坐不住了,站起来诵道:“秋来风雨频,长歌有悲音。登高则望远,怀玉思故人。”
诵完之后,还不忘朝周玉存看了看,似乎想得到什么赞许。
可周玉存并未转头,只有贵公子皱皱眉,觉得张则的诗,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随着张则落寞地坐下,场中也陷入了无边的安静。
默了许久,潇潇忽然“腾”地一下站起来了。
周玉存一惊,低声道:“你做什么?”
潇潇没回答,径直对贵公子说道:“公子,为什么非要给曲子配诗词呢?小女子倒是有一个不错的想法。”
贵公子左眉一挑,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潇潇拿出一把折起来的伞,然后双足轻点,跃到了正中。
随后,以伞代剑,随着铿锵的琴音,翩然起舞。
伞影琴音,时疾时须,时悲时切。
这是潇潇的临时起意,想不到竟和琴声相得益彰!
贵公子的星眸里,浮现出欣喜,他弯着唇角儿,竟看的痴了。
一舞终了,掌声便响了起来,潇潇享受着众人的称赞,却看到一旁笑着的周玉存。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周玉存寻觅意中人的。
忧心自己太惹人注目,潇潇忙退到周玉存身边儿,然后大声道:“我的剑舞只不过是雕虫小技,我旁边的这位小姐,她的箭术可以说是惊世骇俗,诸位,想不想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