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短流长。
得知真正有用的消息,是在七夕宫宴前夕,鸟雀们告诉他:澹台无极在月前病逝,景国王庭生变,澹台无极的嫡长子澹台明朗即位,其余澹台氏王嗣却相继没了踪迹,也不见发丧,宫人们私下传言是被新君幽禁了起来。
“如果澹台明朗与封姨城有勾结,城中的幻术能够将修真者同化,那慈寿寺的刺杀就能够说通了。”萧珠沉吟片刻,说道。
澹台明朗的生母是景王元后,当年澹台烬的母亲柔妃得宠,景王后受冷落后郁郁而终。新君登基,排除异己,澹台明朗当是手段毒辣之人,一边幽禁景国境内的王嗣,一边派出修真者潜入盛国,狙杀其最憎恨的柔妃之子。
这一系列举动,合情亦合理,还解释了萦绕她心头的其他疑问。
之前,她一直没想明白,从自己向王兄提出带景国质子一起去慈寿寺上香,到发生神骸结界刺杀,仅仅相隔四五日,就算消息当时就从盛宫传往了景国,澹台明朗立即派人瞒过边关卡哨,潜入盛国布置杀局,从时间上算,无论如何也来不及。
可倘若刺客本就驻守在封姨城,利用四通八达的甬道御风而行,到达距离盛都城和慈寿寺仅有几十里地的玄青客栈,时间上就很充裕了。
况且,天道失序尚属隐秘,修真者们大多珍惜自己的道行,很难强迫其行悖道之事。可若是被封姨城同化过的修真者,通过改写生谱,役使其向凡人降级出手,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而今,六名修真者刺客已死,离开慈寿寺前,尸体被她下令焚烧,天道失序之事应该能再勉强隐瞒些时日。
溶溶月色下,玉壶长公主的面容被槐树虬枝的阴影半遮。
见她被照亮的半边眉眼间流露的神色,先是怀疑,然后思索,再到了然,他心里紧绷的弦稍懈,问道:“现在还怀疑我么?”
“嗯,不怀疑了,慈寿寺那些刺客就是证据。”
萧珠先是笑盈盈地答,见他神情疏冷,干脆先发计较起来:“从前你接连试探我好几次,而我,就方才听见三足金乌时,合情合理地怀疑你一小下,谈不上很过分吧?”
她向来喜欢开玩笑逗弄他,这句话里却带了真正女儿家撒娇的意味。
就算合情合理,然而……澹台烬的眸色黯了黯。
他们今天在入洞房时已经吵过一架,虽然当时勉强说开了,两人间依然有些别扭。
向来高傲的长公主主动给了台阶,他只能顺坡下驴,表示赞同:“不过分,都是我活该的。”
“你!”萧珠被他噎到,一口气没顺好,咳嗽起来。她越咳越厉害,直咳到鲜红的血水顺着唇角淌出。
澹台烬见状顾不得其他,赶忙上前扶住她:“怎么了,我哪里用词不当么?”
“我的错,”昏过去之前,长公主懊悔地道,“你最该学的不是修真,而是国语启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