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就是这样。”
我向病床旁的森鸥外大致叙述了这次事情的经过。
“真是惨烈的战斗啊。听说去抢救的后援部队都吓了一跳，看见三个浑身是血的人。”森鸥外目光怜惜，“特别是你，叶君。任务结束之后回来睡了整整三个星期，明明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医生们全都束手无策，以为你就要这么一直长眠下去了。”
但凡某人能快点来送吃的，我早就醒了。
“毕竟对手可是超越者啊。开始我以为只是个调查任务，实在有些过于艰难了。”我咬开他带来的血袋直接大口畅饮，“抱歉。”
他摆摆手，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真的，组织里居然有超越者在。如果他愿意留下来，整个横滨……不，恐怕整个国家内都没有组织是港口黑手党的对手。”
“你也会幻想这种事么？首领。”我吐槽道，“可惜人家对亲友情深义重，在你手下打工只是因为失忆了。”
他不说话，而是用一种非常熟悉的眼神盯着我。
“再强调一下，太宰、中也、我们三个人一起上都被打的丢了半条命。”我靠上背后的软枕，毫不示弱地盯回去。
“嘛。”他移开视线，“话是这么说，不过太宰和中也躺几天就比赛着谁先出院了，年轻人恢复力真好啊。太宰已经正式成为黑手党的一员，我也给他派了组织里的任务。”
“嗯，我知道。”我低垂着眼眸。不由回想起那双求生的清澈瞳眸。
在黑暗中寻找么……
他目光晦暗：“我以为你会试着劝阻一下。”
“因为黑手党的工作很危险么？不过，我也不清楚这是否是件好事。”
或者说无人能够预测未来，人只做当下自己认为最合适的选择。
我思忖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说给森鸥外：“我们都只能在自己的道路上行走。他人的经验也许可以借鉴，但并不是真正的答案。
况且黑暗中的人无法给他指路。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一旁默默守候了。”
“真是温柔啊，叶君。夏目老师告诉过我，和你的合作在成为首领的那一天应该就已完成。”那双紫眸被黄昏的余光照亮，柔和了目光。
“这次事件确实是跟先代有关，但在那之前也已过去一年。只要你想，就算是老师恐怕也找不到你吧。为什么呢?”
“因为无处可去。除了您这么好心，还有谁会收留一个怪物呢？”我冲他眨眨眼。
他愣住了，良久道：“……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形容……”
感受到体内新鲜的血液抚平饥饿和疲惫，我心情大好：“感动的话请加工资，这次的任务可绝不是一个普通游击部队成员能完成的。”
他微笑着站起身：“那太简单了。干脆来做我的干部怎么样？五大干部之一，金钱自不用说，权力更是一人之下。”
不用思考一秒我果断开口：“不要。当干部的话就得培养部下，经常在组织里露脸吧，我不喜欢和太多人接触。而且我想，你也不希望有人来问，”年轻的脸上浮现危险的笑容，“为什么你的干部会和五十年前长得一模一样——这个问题吧？”
他挠了挠脸，用寂寞的神情说：“这样啊，真遗憾。”
我感到一阵恶寒：“遗憾不能压榨我。”
“怎么会呢。”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那特地为你设立一个职位吧。”
我歪头：“什么职位？”
“就用你的代号好了。「银色之月」，由首领直接派遣任务，暗中处理组织内棘手的事件，不用和其他人接触。必要时，也可以让组织成员服从你的调遣。”
“可以试试，不过听起来和现在也没差别。”我疑惑道。
仿佛为这一天等待许久，他递过一把精致的黑色阳伞。
分量不轻，伞柄内应该是实心的，有某种别的东西在。
“不，还是有的。这是加入组织的礼物。”那并不是志在必得或者谋划着什么的笑容，而是仿佛包容着晚辈们的、欣慰的神情：“欢迎来到港口黑手党。”
————
长长的幽暗走廊。彩色的玻璃窗户在地板上投射出梦幻的光。
我并排走在太宰身边，跟着抱着人偶的幼小儿童和森鸥外。
孩子从外表看来只有五、六岁。他对大人们的谈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抱着人偶盯着前方。
“这孩子还不能自己驱使异能。因此，具体是什么异能也不清楚。”首领将手放在小孩子的头上说道，“我在熟人的医院里，听说有孩子会让同室的小孩受伤，就带过来了。据说，他似乎可以在不动一根手指的情况下，就让对方受重伤。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会很危险，所以想让异能无效的太宰君查明他是什么异能。”
太宰毫无顾忌地直直盯着那个矮小的身影。
“久作！”他突然很开心地说道，“我叫久作！呐来玩吧？来玩吧？”
“好的好的。等你长大了就陪你玩。”太宰一副怎样都好的态度敷衍道。
二人大步走着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
“来姐姐这儿。”我弯下腰向他伸出手。
久作抱着玩偶，开心地扑进怀里。我一把抱起他，继续向前走去。
“首领又捡孩子回来，而且这次的年龄也太小了。”我吐槽道。
“叶君很喜欢小孩子啊。”他笑眯眯地回头道。
我感受着臂弯上的重量，不由用另一只手扶稳孩子的身体：“只是……很怀念。”
“叶姐姐！”
记忆中孩童稚嫩的声音重叠，我一阵恍惚。
“姐姐，你能陪我玩吗？”他紧紧地抱着玩偶，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
“可以哦。”
少女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笑容多么温柔且刺眼。
彩窗的光轻轻洒在黑暗中她柔和的面庞上，衬得身为血族的她竟如玛利亚般慈爱。
那样炫目。
“好漂亮……”久作小声道。
“？”我没听清，正准备低下头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