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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大人,我们又该去哪儿?”半晌前白凤给赤练输了不少内力,助她尽快冲破尸神咒印,现如今她内力虽已恢复得差不多,但若要与黄金火骑兵抗衡,加她一个也无济于事,继续留在桑海城外的总舵显然不是个明智之举。
“峦云峰。”
峦云峰与总舵仅仅相隔一片密林,却是易守难攻,早在当初拦截盖聂时卫庄就隐隐觉得这里的地势比总舵要好上许多,哪怕被攻破也能顺流而下,安然撤退。
无双鬼也干起了他的拿手好事——拆家。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破坏建筑,他随便转转身,木梁长柱就已溃不成屋。
“你就不能温柔点吗?”赤练有些心疼,好歹自己屋里也是花了些银两进行装饰的,如今被无双鬼暴力拆家,能用的物什可能不及她当初采买的三分之一。
无双鬼不满撇了撇嘴,他怎么会懂何为“温柔”,被赤练这么一说索性撂担子不干,去帮看似娇弱的麟儿拆家,留下赤练一人独自收拾这拆了一半的烂摊子。
“把重要的提前拿下来不就好了?少了个苦力你自己得搬到何时?”白凤房里除了平时睡觉用的床榻和冬日生火用的炉子别无其他,早就请无双鬼一起搬走了,现下无所事事的到处转悠,正巧碰上了为此事发愁的赤练。
“都很重要……”从床帘到梳妆台,都是她花银子购来的,回收还能再用个好几年。
“那你自己加油吧。”白凤正要转身离开,赤练立马叫住:“你不是闲着吗?”
“怎么了?想我帮你?”
赤练点了点头,略有期待。
“我可没那么好心!”白凤丢下一句话,藏笑离开。
“子房,你怎么一声不吭离开这么久?”颜路对略显疲态的张良问道。
这些日子忙着处理流沙与墨家的关系,他是有些疲惫,总想着回小圣贤庄里报个信,又担心自己一不在两家就打起来,终究是拖到了今日。
见颜路略有疑惑,张良解释道:“近日见了几位故友,耽搁了几天……”不等颜路接着往下问,张良又道:“过几月秦王陛下东巡,荀师叔找我们过去商量事宜。”
颜路点点头,与张良一前一后去了正厅。
“师兄,师叔。”在他们来之前已有两人在席上对坐,颜路张良二人拱手行礼,对着席上的两位深袍男子微微一拜。
被他们称作“师兄”的男子名为伏念,为儒家杰出子弟,是小圣贤庄掌门人,与其师弟张良、颜路二人并成为齐鲁三杰。外表不似颜路温文尔雅,也不同于张良风流倜傥,随便一站,便显尽不凡气度。而另一位便是年岁已高的儒家荀子,老者额冠博带,长髯及胸。虽已近知天命之年,但目光炯炯,举手投足自是气度沉稳,无不流露出名士风范。其下仅有两名弟子,一是现秦国丞相李斯,一是亡韩九公子韩非。值得一提的是,荀子虽为儒家学派,但为法家集成者,座下弟子也为法家子弟。
“秦王陛下东巡在即,小圣贤庄更应当在此时整顿严明,彰显我堂堂儒家的门派之风。”荀夫子说完一顿,看向张良,“反秦势力日益猖獗,更有甚者潜伏进了小圣贤庄,此事就交由子房调查吧,势必在陛下东巡前将此是查个水落石出!”
张良微微一颤,含笑从容道:“子房定不负荀师叔所托。”
伏念专心于思考如何彰显儒家气度,并未注意到荀子看向张良别有深意的一眼,反倒是对张良一连几日杳无音信早有疑惑的颜路发现了这一细节。
待荀子吩咐完,伏念禀告了些小圣贤庄现况事宜,却又莫名地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们都出去吧——子房留下。”一向循规矩步的伏念只得闷闷离开,颜路轻拍张良肩膀,收手一笑。
“荀师叔……”
“子房,过来坐吧。”荀子倒没有责怪他的意思,面色和蔼,一人执两色棋自顾对弈输赢。
张良接过白子,顺着往下走去。荀夫子下出一连串的好祺,将万分复杂的棋犹如抽丝剥茧一样,一层层理出头绪,黑黑白白的棋子逐渐占据棋盘,胜负愈来愈明显,张良只得起身一揖:“子房棋艺不佳,还请荀师叔指点一二。”
“在你开始下这盘棋时,便已是死局。”荀子抬头睥睨着张良,两只深陷的眼睛却深邃明亮,似是能洞穿一切,“有时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子房,你精通棋艺,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是子房思虑不周……”
“舍棋是取胜的秘诀——子房,你说呢?”
“是。”
“别让你的年少轻狂,祸及儒家上上下下。”荀子终于点明,张良屈身目送他离开。
明日如空山烟雨,不可预知,最终的结果,要涉过千江水月,方能抵达。
寂寞的棋手以为守住棋子,就可以看清人间黑白,能掌握住世事命运。却不知,山高水长,走过的每一条路,叫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