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拱手弯腰,礼数上叫人拿不出半点错处,“当今太后。”
连翘又问:“那若是有人直呼哀家名讳,甚至闺中乳名,又当以何罪论处?”
徐青微顿,心头萦着一抹不好的预感,却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回答:“太后娘娘乃天子之母,举国仰望,即便生身父母亦不可再以乳名唤之,其他人更是不可,论罪当诛。”
“如若有人蓄意包庇袒护呢?”
“同罪论处。”
连翘嘴角噙着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来到了徐青面前。
啪啪!
两个耳光。
不偏不向,徐青左右脸颊红肿的位置都一样,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
所有人都震惊了。
就连龙椅上的小皇帝都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这个坏女人终于疯了吗?
徐青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打过耳光,更何况还是在大殿之上,当着这么同僚的面。
他垂着的手紧攥成拳,声音从咬紧的牙缝中溢出,“臣斗胆,敢问太后此举为何?”
“哼。”
连翘轻哼,“不是徐爱卿自己说的同罪论处吗?哀家念你一心为朝,特意让你比束王少挨几个巴掌。”
语顿,连翘敛了嘴角的笑,面色一沉,“束王公然以‘绾绾’称呼哀家,君臣不分,礼数不论,哀家念在先帝的面上小惩大诫,亲自掌嘴,有何不妥?”
大殿里安静一片。
连翘看着徐青:“作为我朝栋梁,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于大殿之上肆意评论哀家,离间哀家与皇上的母子情分,徐青,你是真当哀家是一女子,柔弱可欺,还是觉得皇上年幼,可随意蒙蔽!”
“微臣不敢!”徐青吓得连忙跪地叩首。
这可是欺君重罪,若真的要追究,必诛九族。
“微臣亦是受人愚弄,又偶感风寒,脑子不清楚之下乱了分寸,说了不该说的话,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连翘:“哦,原来徐爱卿病了啊,早说嘛,哀家和皇上亦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自是不会重责爱卿的。”
徐青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命是保住了。
可连翘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儿。
“不过爱卿既然病了,就应在家中好好将养,至于公务,就先交给邱刚邱大人处理吧。”
邱刚是徐青的下属,乃是大将军贺岩庭一派的人。
原剧情中,贺家是唯一的保皇派,满门的忠烈,绝不会因私站队,更不会为束王所左右。
就这样,徐青挨了两巴掌,还丢了差事,至于归期几何?全看太后娘娘的心情。
下朝后,连翘回到静安宫,换上了之前让凝萃准备的男装。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启禀娘娘,丞相大人宫外求见。”寝殿外有太监通传。
“不见!”连翘打开窗户,准备从这儿跑路。
单手支撑,她轻松跃到窗外,再将窗户关好。
原身在娘家并不得宠,入宫机会少,进宫当晚老皇帝就嗝屁了,更没机会好好逛一逛皇宫,所以连翘也不知道该如何避开耳目顺利出宫。
她设想了各种可能,例如遇到巡逻的侍卫如何躲避,看到宫女太监如何应对……
可却没想到真正拦了她路的居然是小皇帝。
“母后为何如此装扮?”陆星野身边只跟了一个小太监元明,“母后身边的人是怎么伺候的?居然留下您一个人,万一再被人冒犯,数罪并罚,怕是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这熊孩子是在拿那些宫女太监威胁她?
连翘没有圣母心,就算曾经有,也已经在那几十年末世里消磨干净了。
原身身边的人是死是活,跟她没半点关系。
可凝萃到底是照顾了她两天,总归无法真的看着那丫头去死。
连翘收整心神,镇定自若,“乖儿子,知道如何做一个好皇帝吗?”
陆星野拧眉,他当然知道。
先皇只有他一个儿子,打从他记事起,受到的便是储君该有的教导。
“以仁孝治天下,兴农业,减赋税……”
“这种场面话谁都会说,走吧,今天母后就带你出去开开眼界。”连翘看向元明,“去给皇上换上常服,我们出宫。”
不能偷跑,那就光明正大走出去。
离了皇宫,她害怕甩不掉一个熊孩子和一个小太监?
……
陆星野原本是想拒绝的,可到了嘴边的话,却不知为何就是没有说出口,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跟着连翘出了皇宫大门。
石板铺路,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街头至街尾不乏叫卖的摊贩,行人匆匆,好不热闹。
连翘低头看了眼从出宫后便眼睛不够使一样,四处打量,看什么都新奇的陆星野,忍不住笑了。
“你从没出过宫?”
陆星野不说话,抿着唇,尽量目视前方,可眼角余光却总是会被那些摊贩手里稀奇古怪的东西所吸引。
连翘:“民重君轻,方为国之根本,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多出来转转,看看这些百姓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不要总是听那些大臣胡诌,那些人对谁都有可能说真话,可唯独对你不会。”
就要走了,这些话就全当给这熊孩子的忠告吧。
“来吧,乖儿子,难得出来一趟,请你吃顿饭。”
连翘带着陆星野和小元子进了旁边的酒楼,趁着小元子给陆星野布菜的时候,起身离开了包间,快速从酒楼后门离开。
“呼!”
总算把熊孩子甩掉了。
凝萃准备的衣裳质地上乘,太过显眼,连翘便找了家成衣铺,买了套寻常些的男装换上,出来时,却意外地又听见了陆星野和小元子的声音。
“和我们没关系,明明是你自己摔倒,弄碎了花瓶,怎么还讹人呢?”小元子把陆星野护在身后。
他们面前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妇,正对着地上的花瓶碎片哭嚎。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