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老妇人又惊又喜,一时呆怔失语,眼含泪光,片刻后回味着又觉不对,“你怎知道那老东西的动向,你是谁?”
虽是将信将疑,称呼却从老不死老废物改成了老东西,杨桃听着松了一口气,只要师娘对师父的恨意减轻,她与旭含山这两条命便可算是保住了。
但,命是保住了,后面的话如何圆,还是颇为讲究。最好既能打消其疑心,又能避免她直接找师父对质。
含糊道:“范老真君于晚辈有半师之谊,曾教过晚辈几道符诀。”
老妇人顿时恍然大悟:“是了,你这灵相面具所用的变形诀定是他教的。”
立刻啐了一口,“蠢材,变形诀和灵相面具还是我教他的,他有脸教给旁人,误人子弟!”
师娘教的?难道师娘是柔然人?杨桃暗暗嘀咕,转头看一眼旭含山,发现他已然站直,正皱紧了眉头似在沉思,看上去只是受了轻伤,并无大恙,顿时放心不少。
于是陪笑说:“前辈教训得是。晚辈太蠢,没有学到变形诀的精妙之处,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师父师娘是夫妻,骂来骂去才显恩爱,现在师娘若是再骂师父老不死老废物,她绝不敢说半个不字。若是能骂着骂着便将她灵相面具解了,那是再好不过了。
但师娘很显然心思并不在帮她上,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警觉道:“不对,你没有认出我来,说明这老东西从未跟你提过我。他根本未将妻女放在心上,怎会费心去想解开陷空阵?”
杨桃暗暗叫苦。
果真是一个谎话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她只好瞎扯道:“范老真君倒是说过,平生最对不起两个女子。晚辈也曾问过是谁,但他老人家却不愿多提,只满面哀伤心事重重的,是以晚辈就没有追问下去。”
只见师娘听了她的话,面容上流露出几分狐疑之色,此时却听旭含山走回她身侧说道:“前辈,范老真君是修界大能,自是爱惜颜面,自己被妻子抛弃厌憎这种事,如何好意思见人便说?”
说罢看了杨桃一眼,这一眼意味深长,杨桃当即心中一动:这人别是知道她是扯谎的吧?
但这借口甚有说服力,老妇人至此才勉强信了,沉吟道:“那陷空阵集合了五位武帝毕生绝学,精妙无比,我当日也毫无头绪,也不知他如何能找到阵法的破绽……”
不知不觉间,对丈夫的称谓又已改了,从“老东西”变做了“他”。
杨桃和旭含山地对望一眼,很默契地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愧疚。
方才一切虽是为求自保,终究是利用了她的爱女之心。但两人都知道,老妇人思念爱女怨怼丈夫多年,心态已近魔怔,最忌讳大喜大悲……
二人不约而同地萌生退意,旭含山清了清喉咙,正要开口告辞,却听老妇突然道:“不行,此事关系重大,我需当面问他!”
她说走便走,话音刚落,身形便已掠到了半空,那根树桩被她抓在手中,后面拖了长长的蛇群一般的墨绿枝条,犹在当空扭动,土泥如雨落下。
杨桃大惊:“前辈不可……”
方才所说是建立在前世经历的基础之上,于这一世等于是预言先知,如今师父那边进展如何,甚至是否已经开始着手,她也不知道,最最要命的是,这一世他们师徒俩并未碰面啊!
老妇高声:“好好修到金丹境界,面具自然能解,没有金丹境先用化形丹……”
语声渐渺,显是人已飞远。
杨桃急得转向旭含山:“旭公子……”
旭含山方才便觉她言语支吾,像是另有隐情:“怎么了?”
杨桃欲言又止。
前世经历,如何开口?
大仇未报,李元德未杀,其子身份成谜,自己修为低微,千头万绪都未解决,说给对方听了有什么用?不见得多一人分担,反多一份风险。
“没什么。”
她一下便冷静了下来,致歉道:“方才是我嘴快,连累了你。”
旭含山平静道:“陶姑娘不必介怀,虚惊一场而已,是我没有保护好陶姑娘。只是——”
犹豫一下,终于还是问出心中疑问:“我听你方才所言,似乎另有隐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