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堂屋里,炕桌上做的红薯面,秦小宝一碗干拌的,秦建和秦炳义大搪瓷碗里是稠的,姚大翠和卢芳碗里的带着汤,而秦若,根本连碗都没有。
“吃饭也不知道回来,多大的人了指望家里人等你。”
秦建端着碗停下了筷子,从撑起的窗子里伸出头,不满的看着她,“哪个姑娘还哭着闹着要陪嫁,偏你不知道羞耻丢尽了爸妈的脸,还累得我放下队里的事跑了一趟县里的供销社。”
“哟,以为自己多大的官儿呢,”秦若翻了个白眼,“是,像卢芳一样恨不得拉着她爹妈倒贴给你才不丢人是吧,你差点逼死亲妹妹都没丢人我丢啥人,我跟人滚玉米地你是站在边儿上放哨的吗这么清楚?我当牛做马挣了这么些年工分,是靠你养我的吗话这么多,饭都塞不上你的嘴!”
秦建气的手里的碗就朝着秦若砸了过去,秦若头一偏躲开了,直挺挺的啐了一口,“你砸,你今儿但凡打不死我,明儿我就去公社里告状,也让领导看看清河大队威武的大队长怎么压迫人民群众的!”
“爸,妈,你们就不管管啊!”
秦建气的没办法,只得回头把怒火怼向父母,可是秦炳义三棒打不出一个屁只会门头下苦挣工分,放下碗筷卷起一根老旱烟吧嗒吧嗒开始抽,像个木讷愚钝的老黄牛,只知道下苦。
就是这样的爹才更让秦若替原主不值,书中秦若拖着才流产的身子回娘家求助,秦炳义把人锁在了门外,说才流过产带着血气的女人进家门不吉利。
姚大翠放下碗大腿一拍开始哭嚎,“哎哟喂我的命好苦啊,生的女儿要逼死老子娘了!”
“我下午说的话你是没听见吧,三天前我被张爱花推进凌河里差点淹死,你们没一个人帮我出头去问一句为什么这么害我,别人救我一命你们明里暗里嫌人多事,我躺了三天除了最初那天一碗随便煮的草药汁子谁管过我死活,你们现在张口闭口指责我,哪来的资格?我这条命我挣得那些年的工分还了,谁再嘴欠动不动想教育我两句,就别怪我不客气!别指望我还像以前一样任你们磋磨。”
秦若说完,甩上门回了屋。
姚大翠的哭声像被人捏住了脖子一样梗在了嗓子里,卢芳缩了缩脖子这次没敢添油加醋,乖乖的捡了秦建的碗,心疼的把地上那点汤渣拿簸箕扫了倒进了鸡食里,也算给鸡过年了,好能多下蛋让她家小宝吃的白白胖胖的。
人善被人欺,秦家这家子人其实就是欺软怕硬的纸老虎,她实在是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她,不想跟这些人耗,不然她有几百种方法让他们也尝尝寝食难安捏着鼻子受气的滋味儿。
看天色这会儿应该离八点还有一会儿,她先留点时间给那两人叙叙旧,秦若翻找了一番原主的衣裳和鞋子,没有找到一双没破洞勉强能穿的鞋,衣裳也是一件赛过一件的肥大。
秦若泄了气,床上干硬的旧棉花褥子和被子还泛着一股潮气,三天没烧炕,可不就暖不干么。
在炕边上无聊的坐了一会儿,秦若拿过窗台上那面破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疤痕把她的脸割裂成了好多块,但还是能看出妩媚的桃花眼和饱满却只有巴掌大的脸盘子,再配上薄唇和挺翘精致的鼻子,简直就是后世里风靡全球的纯欲美人,与她自己原本的长相有八分像,但镜中人的眼神更加娇软无辜。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三围,对自己的发育很满意,等她收拾了清河大队这些人渣,她就去东南沿海,等着八十年代改革的春风率先吹向她。
察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秦若推开门往院外走,临了还朝点着灯的堂屋瞥了一眼,道:“我出门有事,别锁门。”
也不管屋内人应不应,径直出了门,一路按着记忆走到凌河边,果然远远就看见两个人影不远不近的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