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乔心中一恸,望着初微道:“是因为本王……”
方才她眼里一瞬间涌出来的恐惧,在他回神时便已经看见了,饶是过了许久,她那种下意识的害怕竟是没有消退下去,从前,她便是个心思极深的人,往往面上带笑,心里却不知窜着多少愤恨与怒气,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难道就因为方才他故意的作弄?
可从前他不是也吻过她吗?
初微勉强笑道:“不关你的事,我知道你做那些只是为了作弄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便是这样了,于你,那时我是躲都来不及,如今却也只能来找你。”
“南……”他下意识喊道。
“湘王殿下,想来方才的事已经惹了人注意,这都怪我,你自是不必多想,好了,现在湘王殿下可以将那晚宫宴的事告诉我了吧。”
顾清乔低着眼眸看着她嘴角僵硬的笑意,薄唇不自觉地抿了起来,他不解她方才为何会如此大的反应,却也知道她不会跟他解释。
只能来找他吗?
并非是先找他再去找太子,他心里已然明白,哪怕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也已经猜到这事与他有关。
他倏然正了脸色,稍瞥了一眼初微身后,而后沉声说道:“那并非是本王安排的,可是九哥受伤,却也是因为本王,当时本王不过是想着带她来皇宫散散心,因为她在王府暗房里已经呆了三年了,在本王娶了慕倾容之后,她更是没法踏出房门,却没想,她之所以想要进宫,竟是为了杀九哥。”
初微愕然拧眉,心一瞬紧了起来。
所谓她……
“她从未忘记过南家的仇,更甚至,她一直以为当初南家的事,是九哥做的。”
南弦!
刺杀顾清让的,竟然是南弦!
……
睿王府,辰安阁。
屋内是浓浓的梅花香气,阿乐立在床榻旁,看着面色青苍地半躺在床榻上的顾清让,一刻钟之前,凝儿派人来报,说是初微去了陆府,如今更是带着陆文渊进了宫,他得知此事后,立刻来了辰安阁,将之告诉了王爷。
本以为王爷会想要进宫的,来这里的时候,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劝说的台词,因为王爷此时万不能走动,没想王爷听了,却只是沉默不语,只盯着手中的东西发愣。
那鸦青色的绣物,自王妃离开后,他便经常见到王爷拿在手里。
那是一个荷包,听说是从前王妃让晋王妃帮忙绣的,却在还没有交到王爷手上的时候便被弄坏了,后来,王爷找了最好的绣娘将其修补好,只是,即便是用最好的手艺将它补好,埋藏在针线下的裂缝已然在。
知道的,便是知道上面那个笑弯了眉眼的女子肖像曾被斩得四分五裂。
从前,王爷不舍得拿出来,在王妃昏迷的时候,便用最好的锦缎裹着放在了装着王爷从安梅园外收拾回来的纸红梅的木箱中,那些纸红梅上满是暗色污渍和灰迹,即便是王爷一片一片地擦拭过,那些痕迹也净不了。
两年过去,绣物已经有些旧了,即便是它的主人将它保护得很好。
“王爷,”阿乐小心翼翼开口道,“要不让属下将王妃请回来吧。”
回他的,依旧是沉默。
就在阿乐快要放弃等待再次开口的时候,顾清让却抬手将荷包放进了怀里,动作缓慢到仿佛握在他手里的是个华丽却易碎的琉璃制品,他稍动了动身子,引出几声咳嗽,苍白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哑着声音说道:“你和墨稚初,谁的武功高?”
阿乐一愣,心下比较了一番,回道:“从前在初锦阁的时候,属下便看出了他功夫不浅,只是属下与他从未比试过,想若是属下拼了性命,定还是能将他拿下的。”
“拼了性命?”他嘴角轻勾,微聚了眸光,“若是你能在两招之内让他毫无还手之力,或许还能将她带回来,若是不能,那何至于要拼个你死我活,她见不得血腥,更见不得身边的人受伤,更何况……”
他嘴角笑意浅淡,却直白地勾勒出心里的紧痛,满眼的蕴黑里泄露着星星点点,攥痛着他的眉眼,“更何况,她不愿回来的。”
他等了两年,或者说,他想了她两年。
谁给了谁自由,其实道不明。
两人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这一点在他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后便已经明白,只是,那时以为自己可以去补救的,对她好,做她想他做的事,到最后,却还是没能将她留下来。
救了止若后,他并没有带她回帝都,而是将她送回了滨州,这次,他与她恳谈了一夜,他告诉止若,这一生,他只会爱一个人,那人便是初微,于止若,他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
说是补偿,其实也不过是不希望她再执着下去。
从前,以为两人从小一起所带出的感情,是爱,直到他遇到了她,这才发现,并不是,不然,他不会容忍止若去接近方亭知,哪怕是为了他的大计。
他若是爱了,便只要那人属于自己,那时心中便有这样强烈的感觉,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她留在自己身边。
可他满心憧憬地回来,她却是走了。
望着烧成灰烬的客房,他将她回来后的一切仔细地想了一遍,恍然后,心里地骤痛让他心灰意冷,他知道,从一开始,她便是要离开的,哪怕他做再多,她也会走,因为有些事,即便是再小心翼翼地弥补,也会有痕迹,就如那个绣着她笑脸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