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说出来的,却也属实是她没预料到的。
她目光一凌,扭身与阿肆对了个眼神,但阿肆轻轻的冲她摇了摇头。
不应该呀,哪个宫人会去杨曦面前嚼这种舌头。杨绫调整了下表情,快走几步重新跟上。
讨饶道:“真是什么都逃不过阿姊的法眼,妹妹也是被逼急了,不得不寻些小门路……”
“你不用紧张,我也只是随口提醒,只要你不是偷拿宫里的或御赐的东西去卖,阿娘就算知道了也并不多问。”
“那是自然,谢谢阿姊。”
她堆着笑脸,又是感激又是有些懊恼:“瞧瞧我这愚笨的脑子,这一来一回的就算欠了阿姊两回了。”
说着,杨绫拽了杨曦一把,让她停下:“那妹妹就更加要报答阿姊才是。”
探看了四周无人,杨绫遮遮掩掩的把那封信拿了出来,用衣袖挡着,只露出个角来。
“这是学堂外,鹰击郎将韦玮交给我的,他言辞恳切说人命关天,嘱托我务必要交到三姊手里,但若这事实在叫阿姊为难,阿姊只当没见过这封信,所造罪孽,妹妹来背。”
杨曦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和疲惫:“是他阿姊的事吗?”
“是的,韦家阿姊的夫君因为牵连到枭玄感叛乱一案被处死,韦家阿姊作为女眷没入掖庭,而今生产在即,掖庭的条件……”
不待杨绫说完,杨曦就打断了她:“罪臣家眷中有孕者何止千百,旁人都平平安安的生产了,怎么偏他家如此娇贵,就因为姓韦?”
“话不能这么说,女子生产本来就是一道鬼门关,会遇上什么谁也说不清,咱们若举手之劳,能帮就帮一下。”
“怎么帮?帮她寻隐婆还是寻太医?今日是帮她生孩子,等过几天是不是还要帮她寻奶娘,一介罪妇还要过国公夫人的日子不成?”
杨绫点点头,心知站在杨曦的立场上说出这些话无可厚非,奈何有些话她早就不吐不快。
“这世间总要求女子不要掺和进男人的事里去,可等夫君犯了错,男人一死百了,女子和孩子却要活着代夫受过,我自以为没有道理,旁人的委屈我看不见,阿姊也看不见,那便算了,而如今韦家求到我俩面前,我俩可怎么坐视不理呀。”
杨曦那漠然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连她这般的人都有所改观实属不易。
“可是阿妹。”杨曦眉头微蹙,“自我记事起便生活在洛阳,大兴城里我并无亲信,要帮她势必要求到阿娘那里去。”
杨曦凝目瞧着杨绫:“我以什么身份呢?大隋朝的三主,还是韦氏妇?”
杨绫闻言也泄了气。
是呢,以什么身份?杨曦毕竟还没有嫁进去,韦玮不是驸马,韦家没有特权。
“那这信……”杨绫手指捏了几下,觉得也已没有给杨曦了必要了,干脆……
“我撕了它吧。”
“你敢?!”
说时迟那时快,杨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信抢了过去护在怀里。
还瞪着一双大眼睛:“你敢...”
杨绫眨眨眼,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哦?剧情走向有点不一样哦。
她奸笑着,特地重音道:“这……还带回去细,细,品读啊。”
“要你管。”
杨曦呵她一声,便带着婢女落荒而逃了。
杨绫却还跟阿肆打趣道:“我没看错吧,她脸是不是红了。”
背对着杨绫的杨曦听见这话,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觉自己被耍,步伐便更加快了。
杨绫则笑得更大声。
只不过事没办成,杨绫后来几日多少都有点躲着韦玮走,好在韦玮并没有再多纠缠,几日后就不再看见韦玮的身影。
因为据阿肆说,这位韦家姊原还只是韦玮的庶姊,而且韦玮的娘与这庶姊应是关系不好的。
毕竟若非这庶姊日日哭泣父丧,哭泣嫡母弃她而走无依无靠,引来韦父的兄弟问责,如今韦玮的娘,也就是阿肆的堂姑奶,应该早就改嫁她人了。
而阿肆之所以知晓这位亲缘关系都出了三服的堂姑奶的故事,则是因为韦家叔父越过堂姑奶这位嫡母,安排庶女嫁到了李子雄家做儿媳的事被堂姑奶闹的很不好看,在整个洛阳都是出了名的。
但李子雄杀使叛逃杨玄感,以致韦家姊到如此境地,估计堂姑奶是拍手叫好,韦家叔父却很内疚。
奈何因为当年堂姑奶欲改嫁之事,为防韦父勋国公的爵位旁落,韦家叔父请旨,先行承袭了公爵,如今韦玮想再拿回爵位免不得要看叔父脸色,大概也是因此才不得不厚着脸皮来向三主求情。
结果数来数去半天全是人情帐,又有谁是认为女子无辜,单纯的觉得韦家姊可怜想要施以援手呢。
杨绫弄清楚个中因果后,也只能是一声无言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