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众大臣权贵望着天上屏幕里肥瘦相间,油亮鲜香的五花肉,气氛沉滞,刚刚还说华夏是又穷又小的蛮夷之国,可人家转头就因救灾给贫民上肉,这算怎么回事?
“肉,绝不可能,那什么华夏难道比咱们大景还富裕?应该是拿其它的什么做出了肉味,才让这些人误认了,流放的都是些穷人,罪民,他们一辈子都没吃过几次肉,所以搞错是正常的,陛下不要信。”礼部尚书庞潇今年五十岁,是陛下尚未登基时就跟着他的潜邸之臣,虽干事的能力不咋的,但会揣摩上意,急陛下之所急,想陛下之所想,所以混到现在也成了个尚书,他一看这情形,就知道陛下肯定愤怒至极,虽然站出来可能会惹怒陛下,但他还是站了出来,毕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显示出他的作用嘛。
礼部尚书这老头,瞧着年纪一大把,胡子花白,眼神不好,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能说的,花言巧语,众臣一边骂,一边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的想理由跟着他定的调子走。
虽然流放的还有些权贵,但众人看了看太和殿上首陛下的黑脸,也只能跟着人睁眼说瞎话了。
“对,陛下,礼部尚书说得对,我们大景都没有的东西,华夏怎么会有,有也不是好的,华夏给那些人吃肉,估计是想利用他们做啥?搞不好就是先让他们吃顿好的,再送他们去死,听说蛮夷小国很爱用活人祭祀,说不得那华夏就是这么做的。”
卧槽,本以为礼部尚书已经够不要脸,够卧龙了,没想到凤雏居然在这?众人看着站在太和殿中振振有词的年轻人,心中震撼,难道是他们已经老了?小伙子,你长得浓眉大眼的,没想到瞎扯起来,有理有据,竟然快要把他们这些前浪拍在沙滩上了。
这倒是有可能,蛮夷之国嘛,做什么都有可能的,皇帝强压住心中不安,缓缓开口:“你是谁?朕看着彷佛有些眼熟?”
年轻人做这些本就是为了出头,如今皇帝都问起了名字,证明他已经在陛下心中留了印象,他怎能不高兴,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面无表情:“陛下,臣是今春二甲进士杜宜,愿为陛下分忧。”
皇帝这才想起来,今年春闱刚过,因为天幕的出现,除了一甲的三人按照惯例进了翰林院后,其它人都还没授官,这杜宜应该是急了,才会用如此激烈的方法出头,急得好,皇帝心中暗暗赞赏,面上却是沉稳:“好,杜卿,做得好,我大景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杜卿可愿留在朕身边?”
傻子才不愿意,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杜宜辛辛苦苦读书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此刻,他才不愿意做什么为民请愿的人,他也不想名流千古,他就想当官,想锦衣玉食:“陛下,臣愿意。”
“可。”又找到一个能为他分忧的好臣子了,皇帝看着下面众臣,半晌才道:“来人,礼部尚书是景朝的肱骨之臣,朕看他年纪大了,不适合久站,给他端个软垫来,让他坐着。”
这回马屁拍对了,礼部尚书心中得意,面上却诚惶诚恐:“不敢,不敢,老臣说的都是实话。”
屁,那么清晰的猪肉大图挂在天空中,你还能说自己说的实话,众人心中骂骂咧咧,但眼神中的羡慕却能溢出来,唉,等下次,他们一定要抢先夸大景,这样才能引起陛下的注意。
“朕体恤老臣,你有什么不敢的,朕看,这里,就你最有资格坐下了。”这才是他的好臣子,既能说话,又懂事,不会得寸进尺,皇帝给了脸面,但如果庞潇毫不犹豫接下,他会觉得这人不懂事,现在最好。
庞潇知道再推下去,陛下就会不满了:“是,陛下。”
众大臣看着这两人的风光,咬咬牙,也凑上去吹捧大景了,可惜已经有做好的了,皇帝心中嫌弃,刚刚不出来,现在有什么用:“好了,看天幕吧。”
众人察觉到陛下的不喜,顿时安静如鸡,天幕上,那个打开猪肉罐头的人,已经忍不住吃了一块,面露迷醉:“是猪肉,真是猪肉,好吃,好好吃。”
众人闻言,虽不相信赈灾会给肉,但还是忍不住打开跟他一样的罐头,随即傻了。
“是猪肉,跟我去年买的猪肉一样。”
“真的?不是糊弄我们的吗?我都好多年没吃过猪肉了?”
“这些人是什么人,咋会这么好?赈灾都给我们肉吃?”
这话可算是问到了众人心里,他们可是罪民,在大景的,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至于给这么好的东西他们吗?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想到这,有些人打开肉罐头的手顿了下来,有些已经打开罐头的人,闻着里面的香味滴答滴答的流口水,却不敢伸手。
廖里正看着,虽心疼,但却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向了余年,“余姑娘,能帮我们问问那些大人,吃了这些,是要我们做什么吗?”
他在大景活到这个年纪,深知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拿了什么就要付出什么,他们这些罪民,除了一条命,能有什么?他实在不想众人为了口吃的丢命。
不愧是在流放村当里正的,有两把刷子,可惜这里不是大景,是华夏,是以人民生命为重的华夏,正好她也想给这些人看看什么叫国家,从而让他们留下来,余年笑了笑,站了起来:“可,你们跟我一起来吧。”
余年说着站了起来,廖里正虽不解,但还是吆喝众人跟在了她后面。
走了一会儿,只见余年到了那个刚刚发号命令的大人面前,她笑呵呵的拿出那些人分发的东西问道:“同志,这些要钱吗?或者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为首的男人愣了下,随即面色不太好,廖里正愣了下,这大人是不是生气了?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办?是不是要下跪求饶?这余姑娘,问话也太直接了,怎么能跟大人这么说话呢?廖里正看着后面脸色苍白,吓得快要晕倒的人,暗暗抱怨。
“谁跟你们说这些要收钱的?是不是以前有人收过钱?”为首的兵哥哥想起这群人刚才领东西时的小心翼翼,以及打开肉罐头的不可置信,心中暗骂,地方怎么做事的?怎么会让人过得这么惨?扶贫的呢?都死了吗?连吃个肉罐头都像中了大奖,可想而知他们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没有。”余年连连摇头,要在大景还有可能,华夏,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搞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