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儿痛下杀手。而他不知道的是,厄神灵识既已扎根,父尊您便绝无可能将其召回……”
虞盏笑意森然:“他只能乖乖替我们养着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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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醉仙谷已有多日,祝云梨忙着巩固修为,闷在房里一步未出。她闭关的日子里,阿落便自己去溪边玩耍,和常在临溪亭内闲坐的苏仪渐渐混熟了。
这日,苏仪带了些阿落爱吃的果子来寻祝云梨,刚好碰见她推门出来。
“云梨。”她唤道。
祝云梨抬眸看她。
苏仪将果子放在阿落身旁,便走过去:“几日不见,我怎觉得你变了许多?”
祝云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又抬起左右胳膊各看了几眼,自觉并无变化。
“姐姐这是何意?”
苏仪笑她:“自然不是这些表面的。”
她看着祝云梨的眼睛,捕捉到她眼底的湛蓝微光,只觉对视几眼,便不由为她明澈空灵的眼神所感染,心都静了下来。
“我是说,你给人的感觉变了。”
祝云梨懂了她的意思,浅浅笑道:“原来如此。”
她视线落在正大快朵颐的阿落身上,抿了抿唇:“姐姐可否告诉云梨,燕饶他如今可好?”
苏仪就知道她要问起这个:“我只知道他被关在醉仙阁的仙牢内,父亲不准任何人前去看望……”
“姐姐也去不得吗?”
“是,但父亲让我传话给你……”苏仪顿了顿,“待你出关,他有话要同你讲。”
祝云梨沉默片刻:“我这便去寻苏掌门。”
“好。”苏仪犹豫,还是提醒道,“父亲的脾性我是清楚的,燕饶的事若谈不拢,便稍后再谈,切莫冲动。”
“放心。”祝云梨抬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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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
苏檀坐于案后,看见祝云梨进来,放下手中书卷:“是你啊。”
“不知苏掌门找云梨有何要事?”
苏檀上来便开门见山:“我只问你,你和你兄长是否一早便知晓燕饶身份?”
祝云梨坦然道:“是。”
她如此直接,倒让苏檀愣了愣:“……为何要瞒着仙盟,私藏燕氏余孽?”
“这是兄长和燕珏做的交易。”祝云梨语气平缓,“燕珏做兄长在魔界的眼线,而兄长答应他不会将燕饶交给仙门处置。”
“这便是你那日断定虞盏带人去了青鸾山的原因?”
祝云梨不欲隐瞒,点头道:“还请苏掌门见谅,当日云梨确说不得,否则非但救不了青鸾山脚的百姓,苏掌门还会将云梨和燕饶一同捉拿。”
苏檀轻笑一声:“你看人倒是看得很准。”
他起身,踱步至案前:“不错,若那时我知晓此事,定然先捉了你二人,再行求证。”
“如此,便又让虞盏得手了。”
“是。”苏檀叹道,“所以我很庆幸,我的女儿信了你。”
他看向她:“你将此事和盘托出,我才敢肯定,那日醉仙谷,也是因为你提前拖住了杨显和那二魔,仙门才得以合力挡下虞胤,不至于遭人暗算。”
祝云梨觉得自己此时应当说句客套话,便道:“苏掌门言重了。”
“好了,既已知晓前因后果,你们也并没有做出有损仙门利益之事,仙盟不会为难青鸾山,你可以放心。”
祝云梨得他这话,松了口气。
她动了动唇,却没说话。
苏檀看她面露迟疑,问道:“你来找我,想必还有一事吧?”
祝云梨实话实说:“是,我想向仙盟求个准允,去仙牢看看燕饶。”
“你这是信不过我?”
祝云梨默了片刻:“不敢。”
苏檀笑了:“你敢。”
“还请苏掌门准允。”
“我本也想说这事来着。”苏檀抬步向门外走去,“你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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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牢内有些阴暗,零零散散地关押着一些山野精怪,皆是犯了些不大的过错,被诸位仙师顺手捉来关几天。
这只猴妖,跑到长渝集市上去,抓伤了一个书生的背。苏檀刚好路过,治好了书生的伤,将这只猴妖丢进仙牢以示惩戒。
那只山雀儿精,每日飞进村里一老太院里,偷吃老太辛苦种下的苞谷,被谢长空捏着回了醉仙阁,罚它每天比别的精怪少吃一顿。
还有蛇妖、猫妖、兔儿精……都是犯了些偷鸡摸狗的事,被关在此处教育。
作恶严重、害人性命的妖物,被关在更深的地方,剥去灵力,择日诛杀。
燕饶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内。
三面皆是铜墙铁壁,唯有朝向她的这面,手臂粗的栏杆上顶房梁下抵地面,将他关得严严实实。栏杆之间的缝隙仅可通过一只手。
燕饶盘腿坐在正中间,垂着头。
墙上油灯忽明忽暗,衬得他的神色也晦暗不明。
五根锁仙链分别套在他的脖颈、手腕和脚踝,另一端深深埋入后方墙壁中,限制着他的行动。
“我须得同你说清楚,仙盟给他送了饭食,但他没吃。”苏檀手一挥,栏杆左右弯起,让出一条路来,“燕饶。”
燕饶闻声抬头,视线寻到门口的祝云梨,尔后便定在了她身上。
苏檀看见他面上总算有了情绪波动,这才像是个活人。
他不禁叹口气:“果然,他在等你。”
“往后你可以独自一人进出此地,每日一次,莫要坏了规矩。”
祝云梨轻声道:“谢谢。”
“还有,不要试图破坏锁仙链,会越来越紧,若他当真被勒紧了脖颈无法呼吸,我也无能为力。”
“好。”
祝云梨应着,眼睛却一直看着牢里的燕饶。
右边墙上开着一方孔洞,月光自洞里透进来,照在燕饶身上,并穿过他额前散落的发丝,直直照进他眼底。
苏檀见状,摆摆手,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