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澜握住门栓的手一顿,倏地转过身来,两眼直勾勾地攫住她:“真是去享福的话,舅妈怎么不把刘康送去给她当儿子?”
张秀珠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下。
她从没见过姜澜这种眼神,阴郁得简直像被人换了芯子。
一时忘了再怼回去。
而姜澜的声音,则彻底冷了下来:“你收了人家多少?”
说完她径直上前几步,一把抄起张秀珠鼓囊囊的挎包。
“别动我包!!姜澜你能耐了啊,是要跟我动手吗?!!”而张秀珠也不是吃素的,一见她动作,赶忙伸手去抢。
争夺之间,女人又耍起了聪明,突然一声痛呼,再趁着姜澜一愣神的功夫,立马拽过了包,撑着榻边继续喊疼。
离张秀珠更近的刘乐当即扑了过去,想扶她妈起来。
而刘康则先是一愣,然后愤怒地把手上的冰棍往姜澜身上一扔。
“不准你欺负我妈!!”男孩挡在母亲和妹妹跟前,“亏我以前还喜欢你,你居然这么......对我妈,滚,你和姜辞那个胆小鬼本来就不是我们家的人,再也不要看见你们!!”
张秀珠也没想到刘康会这样,心虚地往后又缩了一下。
刘康那根冰棍,正正砸中姜澜前胸,冻得她不由哆嗦了一下。
她看着面前同仇敌忾的三人,心口也逐渐凉透下来,忽然没由来一阵疼。
疼得她说不出话。
但姜辞她必须要回来,哪怕以后不住刘家了。
姜澜没再说什么,看都不看满脸警惕的母子三人,扬长而去。
隔壁镇是屏岚镇,除了年前那次意外来过那边,姜澜几乎就再没涉足过。
听说屏岚这边,因为得到财政的大力扶持,发展算是市里这几个镇中还不错的。
姜澜先去面馆,找财务拿了几十块钱,然后再路边叫了辆车,火速赶去了屏岚镇。
出租车的司机见她出手阔绰,又神情焦虑,想来是去找人。
等两人到了镇上,司机倒也没催促什么,反而还一直根据姜澜的描述,作大致方位判断,顺利地找到了那家麻将馆,只是那位置车没法开过去,只好在外边的大道把她放下来。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临下车前,她才发现外头已经下起了雨。
“车底下的挂篮有把伞。”司机温声提醒道。
姜澜往下探了一眼:“只有一把?那您怎么办?”
“一把破伞值不了几个钱,”司机却不理会她,径直从里掏出一把黑伞给她,“拉一单就能买好几把回来了,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吧。”
姜澜深吸一口气,道过谢后一把撑开了伞,向夜色中走去。
她不是没想过找人帮忙,只是到底关心则乱,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自己解决。
至于报警......
难道让警察把她怀孕的舅妈抓起来么?
“咚咚咚。”
姜澜记得,这位赵阿姨家是一栋复式的二层自建房,并且为了保持隐蔽,所以他们家在二楼设的麻将馆,一楼却是正经住着人的。
“谁啊??”
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打开一条门缝,一见来人是姜澜,就当即旋紧了防盗门。
姓赵的女人不动声色地问:“是姜澜啊,这么晚了来我家干什么?”
屋内隐隐透出的灯光映射在不锈钢防盗门上,姜澜才发现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整张脸阴郁得有些吓人。
她抵着门边,勉强从嘴边挤出一个笑来:“赵阿姨,我弟弟......”
一听姜澜提起姜辞,女人立刻跳脚叫道:“你舅妈可是收了我两千七百块,姜辞已经不是你弟弟了!!!”
两千七......
放在现在,算不上多大的钱。
可在那时,对于很多一份钱,能掰成八份花的普通家庭来说,已经是个庞大的数字。
有那么一瞬间,姜澜生出了放弃的念头。
或许,姜辞如果留在这里,真的比跟着她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