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情况是强者虽死,但他的子孙后代延绵不绝。
一个保留了骨干的家族,未尝不能与各个伤势惨重的大佬争锋。
哪怕实力不济,断尾求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或大或小,或成功或失败的家族,和那些强者背后的家族,经过多年的修养生息,最终成为了修道域现如今的各大宗门。
为了防止传承的彻底断根,纸张在多年的研制下,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也难怪纸张的价格不便宜,实验的成本费外加材料的珍贵,就算是底蕴深厚的宗门,也得付出点手段,才能搞到手。
所以,相比于纸张的昂贵,竹简那点制作上的繁琐,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而且竹子生长速度很快,大面积栽种培养,可以很快得到原材料,所以大批量的推广竹简,就不足为奇了!
至于为什么不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简单的纸张,按我的推测:
一.造纸的工程持续了上万年,早早丢失了原本的制作工艺。(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人在学习的时候,都是从基础学起。所以这种简单的造纸方法,应该算是入门级别。)
二.那便是有利可图,就像是宗门垄断了知识,造纸行业也垄断了这个行业。
如果不出我所料,造纸技术掌握在几个大厂手中,不外流传。
究竟是跟便宜的竹简相互攀比,实现薄利多销,还是专门与各个宗门合作,实现稳定的合作链,以及获得宗门的庇佑呢?
我想,这道题并不难做出抉择。
这个世界向来是向着上层的修道者看齐,所以能做出一些奇怪的吃食,并不奇怪。
手中的圆球质地很软,软踏踏的趴着我的手上,从指缝里露出了些许。
轻轻地咬上一口,一股清甜的汁液在口中炸开,微咸的液体滑进了喉道,干涸的味蕾泛起了波澜。
味道还不错,我一边想着,一边又咬了一口。真的是好久没碰到这么符合我胃口的东西了,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
这圆球不愧为精心制作的零嘴,里面的夹心并不会随着咬破的外皮向外渗漏,只有接触到唇舌,才会化作琼浆,涌向腹内。
见我开吃了,掌门才转过头:“既然都到场了,那便开始庭议吧!”
坐在我下位的男子率先开口:“师兄,这次南庭因要事告急,命人递交书信,请师兄过目。”
那男子音色低低,带着点哑,像是不常开口的样子。
一件石青弹墨腾文云袖袍,紧紧的束在身上,将他全身遮的严严实实。
这人显然是极为严谨的,连坐姿都是一板一眼的,从头到脚都看不到一丝错误。
他淡淡的从衣襟处掏出用红线绑着的两块木片,然后将木片与一块丝帕递给我。
我看了看他深邃的眼眸,然后接了下来。
我先用丝帕擦了擦手指,再将木片递给了旁边的掌门。
掌门师兄解开了红线,然后静静的看了起来。
世界安静了几分,所有人像是按下了暂停键,直勾勾地盯着掌门师兄看。
掌门沉寂了一会儿,才按了按皱起的眉头,然后将木片递给我:“你们自己看吧!”
我又往丝帕上擦了擦手指,才接过木片快速的扫视一遍。
吾友玉识台启:
见字如唔,展信舒颜。
今适逢边关变故,吾派镇守此地已久,不忍黎明百姓落入妖魔血手。
举门上下,无一人有退意,奔赴战场,誓还世间一片安康。
上述诚表,为吾未至大会之缘由。吾友应懂,吾未至大会,乃吾迫不得已之。
吾致此信,愿表此心歉意。
吾还有不请之请,若君请以抬手之举,派些人手,支援前线,吾自当临表涕零,愿以吾派重宝,报之以吾友!
敬希赐复,顺颂时祺。
风济
万历戊申年五月十二日
看完后,我将木片递给下位。收回手时,我才意识到,我看的懂这些字。
通篇读下来,十分顺畅,没有丝毫停顿,这时的我对这字明显是很熟络的。
我偏了偏头,用余光去瞥右后方的男人。
此刻,他依旧坐得笔直,两只手的指尖牢牢地握住木片的底部,将木片控制在一个角度。他就这么微垂着头,专注地看着木片。
虽说他是我的邻座,但整个大殿并不小,我们之前起码隔了半米的距离。
这距离堪比考场上的座位排列,想要偷看一旁同学的答案,是十分困难的。
如果就这么看过去,便是一堆斜堆在一起的柳字,更别提每个人的字迹都不一样,一眼看过去,混乱的脑子,只能从中提取一些鬼画符。
下座的男子,似乎感受到我的视线,微微侧过身子,将木片向我这边倾斜。
我定睛看了看,的确是那种扁圆的复杂字体,并不是我熟悉的简体字。
是与残魂融合的结果吗?我以为那样的妥协,只是得到身体控制权的手段罢了,没想到是彻彻底底的融入这个世界。
读书写字属于常识,那记忆呢?残魂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可对这世界基本的常识,以及对身边人的印象不会缺失。
丢失的记忆在哪里?这残魂怕不是被人动了手脚。
我真是谢谢你啊,玉清真人!
思即此,我先张了张嘴,无声地对男子说了声“谢谢”,然后从锦囊里掏出颗圆球,慢慢地啃着。
我知道他在看我,哪怕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木片,可他那探究的视线一直定格在我身上。
这个世界的人简直敏感过了头,无论是曜曦,还是淮君,还有掌门,甚至是这个男子,都敏感的可怕。
这其中可能还包括了一个我。
我擅长靠微表情推测别人的小心思,但却从来没像这样,算的这么细。只不过是换具身体罢了,居然差别那么大!
如果这世界的修道者都像他们那样,那我,前景堪忧……
木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