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往食堂下去，反而朝着楼上走，来到了天台。天台门口堆了几个铁皮罐子，像是想要把这道门堵上，但又没堵完全。张景尧迈过门槛，在角落处看见了几根烟蒂。
他冷笑了一声。
他靠着栏杆，从兜里摸出手机，单手熟练的播了个号后又把之前一起揣进口袋里的方盒子推开，里面装着几根烟和一个小型的打火机。
他又摸了根烟出来点燃，夹在手里。
二十几秒后，对面传出来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喂？”
“是我。”
“小景？”
张景尧闷闷的“嗯”了一声。
“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啊？你不是在学校吗？”
“英语老师打过电话了？”他没有回答对面的人的问题，直接了当的问道。
电话那头的人瞬间明白了这通电话的来意，连忙回道：“是打了，不过没关系，是我接的，你妈正好被护士推出去换药了，没听到。”
张景尧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拧着的眉终于舒展开来，对着电话说：“好，我知道了。”
“虽然是我接的，但是你们老师给我说你开学第一天就旷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打工的地方被小偷偷了，做了一天的笔录。”
“这，严重吗？”那头的人神色担忧，满怀关切的问。
“那家店没什么，旁边的珠宝店被偷了十几万，说是要立案调查。”
“这么多？！”
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原来的那家店，还要你吗？”
回复他的是一片沉默。
“哎不要就不要了吧，本来你打工这件事就瞒着你妈，那地方还远，这下正好把重心都放在学习上。”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也是爸爸没用，赚不了几个钱，不然也不会要你去打工了。”
张景尧：“别说这些。”
“知道知道，我不说，我不说了啊。”
“你妈妈的输液瓶应该要没了，我之前说的是公司的电话，现在得回去了。你在学校里面要好好学习啊，手机别被老师给看见。”那边隐约传来了叫他的声音，他喊了句“来了”，匆匆挂掉了电话。
张景尧轻轻的“嗯”了一下，然后盯着被挂断的界面好几秒，才慢慢的把手机又揣回兜里。
他拿起手边的烟抽了一口，半响，吐出一口混着烟雾的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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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在那根烟还剩小半的时候，一个身影从背后钻了出来。“在省实验这地界，有我在的地方都不能抽烟。”黎甜大步走到张景尧身旁，背靠着护栏，下巴朝他抬了抬。
张景尧撩起眼皮看她，他是单眼皮，眉峰和眼角都有些下垂，嘴唇又薄，本来看上去就不好惹，不说话的时候更跟个制冰机一样，不停散发着冷气。
“这么霸道？”他懒洋洋的开口，摁灭掉了手里那半截烟。
黎甜：“就是这么霸道。”
她觉得栏杆太硬，靠着硌背，转身和张景尧一样把手搭在护栏上，望着远方的白云。
两人一时无话。等黎甜一直盯着的那朵云飘过了几栋房子，才慢吞吞的开口：“这个天台不好找，你个刚来的转校生怎么找着的？”
“民中的布局和这里差不多。”
黎甜点了点头：“也是，这个破郊区也就咱们两所高中。修学校的时候修成一种款式挺正常。”
太阳往这边照了过来，黎甜扒了扒他，命令道：“过去点。”
等两人又重回阴影下的时候，黎甜突然突兀的开口：“所以你被刘莉找了家长，心情不好，于是跑来天台借烟消愁？”
张景尧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问了句：“你偷听？”
她突然哽了一下，狡辩道：“什么偷听，我明明是不小心听到的。”
“再说了，明明是我先来的，总要讲究一下先来后到吧。”
“哦...先来是指...”他往后瞥了一下被几个铁皮罐子挡住的角落，是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先跑到角落躲着，然后来听别人墙角？”
黎甜百口莫辩：“我又不知道你要来。”
她吐槽道：“谁知道这个破天台这个点还有人来...”早知道我就换个地方了。
凑得近了，张景尧才注意到黎甜发红的眼眶。他突然转了个话题，对她说：“你的那群朋友在找你。”
黎甜：“我知道，刚才给他们回消息了。”
张景尧点点头。
他们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黎甜胃部空空，感觉到有些头晕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从早上到现在就只喝了杯豆浆的这件事。
张景尧看她揉了揉太阳穴，和她苍白的唇色，在校服的兜里掏了掏，递给了她一颗水果糖。
他扭头转身：“走吧，去买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