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容竞凡见他好奇,也起了述说的兴致,主动问他:“你想知道后来的事吗?”
“后来?”
周思言以为她说的都是痴言妄语,可即使知道她说的这些相对于现实只是些魔怔的无意义的话,他也想继续听下去,就让他做一场梦,做一场自由平等的梦。
“就像我说的那样,一切都会变好的,后来女人的状况也渐渐得到了改善,她们终于争取到了一定限度内的自由,终于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当然这样的结果得来是不容易的,要维持这样的结果也是不容易的,女人要争取自己的正当权力不是轻飘飘的说几句话就行的,要从压迫者那里夺回自己的自由势必是付出代价的,但是女人们都很坚强,她们勇敢的与剥削者作斗争,她们团结又友爱。即使其中有伥鬼有叛徒,也只是少数,也是被洗脑的可怜人,要知道,新事物一定会战胜旧事物,道路再曲折也是向前进的,有倒退也只是短暂的,这世界上的一切事物整体上不都是在朝着好的趋势发展吗?”
容竞凡一边说一边盯着周思言的脸,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藏不住心事,眼底都是渴望的神色,竟然让人有几分怜惜。
她说的话,有些词听上去很奇怪,周思言以前从没听人说起过,也没在书里看过,但也不是全然听不懂,大概的意思还是能知道的,周思言低下了头,喃喃念叨,“真好!”
可再好也只是一场梦,公平是可望不可即的梦。活着本就是一件费力气的事,更不要说往上走,不管是谁,想要往上爬,或是想要维持显赫的富贵,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这个世界终归是弱肉强食,只有通过斗争才能赢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不过什么是自由啊?还有剥削是什么意思啊?”
听周思言问到这个,容竞凡突然意识到,有些人就像周思言一样,只能看到生活艰难的表面原因,受制于时代条件而看不清背后的本质。他怨恨世道不公,怨恨女人,却不知道背后真正的原因。这里的男人在各个领域都受到限制,所有上升的道路都被堵住了,暴力和谎言削弱了他们的力量,使他们不得不心甘情愿的匍匐在女人脚下做一个生育工具做一个陌生家庭的奴隶。说实在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大到天壤之别吗?细想历史的发展,从远古时代到现在,很多东西都是从无到有,秩序也是一步步才建立起来的,这个世界的制度也不过是一个阶级统治另一个阶级的工具。
也许刚才的那些话,她不该对周思言说,因为她面对这一切也是无能为力的,她不该给他无谓的希望。
她说的那些当然是真的,但是在这个世界,要做到那样,是一条很漫长的路,要用许多代人的一生去努力,周思言是等不到那一天的。
见周思言是一位可塑之才,也是想让他阳光一点,她拍了拍他的肩,给他打气,继续说道:“这条路的确很艰难,但是坚持走下去,走的再慢,也会有到达终点的一天。我知道,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不公平,任何地方都存在矛盾,但是我愿意为希望的未来奋斗。即便道路艰难,但不是毫无希望,再怎么样苦苦挣扎也比接受现实好。”
她的手搭上他的肩,给人以勇气,周思言的心底好像涌出了从未有过的情绪,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让人有点想流泪。
忽然,周思言想起了他是在和这个世家女儿探讨什么,担心露馅,立马违心说道:“你说的就是一个笑话,你可是出身世家,又是样样出挑,自然想不到别人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如果你是一个男子,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由女人主宰。被人们赞扬传颂的皇帝、贵女、将军、诗人、画家、富商全部都是女人,你从生下来就只能看到高人一等的女人,你喜欢的崇拜的都是女人,只有女人拥有财富,只有女人拥有才识,也只有女人可以参与决策,所有一切好的东西都是女人的,所有规则都是女人制定的,这样的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让男人分一杯羹?要是男人可以跟女人平起平坐了,他们就会抢走现在属于女人的东西,到时候女人们就要和更多的人比拼才学才能得到官职,再说如果男人们自己就能过的很好,他们还会再伺候女人吗,作为一个女人,我绝不希望有这样一天的到来,我不想看到男女平等的一天,女人只有比男人高一等才能更好的繁衍生息,男人,不过玩物罢了,难道你指望他们撑起国和家吗?”
这样的话,哪怕是一个女人也说不出来吧?他说这种违心的话,只是想让人以为他也是一个女人罢了,真是难为他了。容竞凡叹了口气,她知道他说的话每个字背后都是在对被压迫的现实控诉。
“小言,历史的进程是不可阻挡的,文明终将替代野蛮。”
她叫他小言,可是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明明她们今天第一次见面,他并没有和她提过自己的名字。周思言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她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话?哪个女子会真心觉得人人平等?而且她又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还亲切的叫他小言?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他都告诉自己要对她多加提防了,想不到还是不够小心,像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不由自主地就被她吸引过去了。容竞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他越观察她,就会陷得越深,力量上的无力感是常有的事,可在意志上,他第一次败了。
容竞凡注意到了他的异常,立马明白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她刚刚把他当成了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才那样叫了他的名字,还跟他说那些话。
“我刚刚都是胡说八道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周思言不信,但是没有再说什么了,他把自己的书理好,有些慌张的出去了。
对于他来说,容竞凡说的都是没办法实现的事情,别说男女平权了,女人和女人之间也有着差距,就像穷人和富人之间的差距。相对于这个世界,他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蝼蚁,有再多想法也无法实现。
他不能做虚无缥缈的梦,总是做梦又怎么能做成事呢?
两人都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懊悔,立下决心以后要更加谨慎。
容竞凡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想了一些事,越想越觉得没意思,这时候玉书过来了,“小姐,我的住处已经都收拾好了,就是离你这儿有点远,过来伺候你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