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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1 / 1)

从太阳下山到月亮升起,周思言在书桌前沉默地坐了几个时辰。阳光从他手背上掠走了温度,阴影逐渐吞噬了他整个人,他陷在黑暗里,觉得浑身冰凉。

一想到今天下午在寺庙的厢房里,沈夫女轻薄了他,他就气得浑身发抖。怒气和委屈压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刺得他喉咙痛,太阳穴也气得发胀。

以前他以为沈夫女是一个好人,他敬爱她,信任她,但是她今天下午却对他动手动脚。为什么会这样呢?一开始沈夫女多么赏识他呀,可现在,赏识变成了猥亵,难道这就是女人的本性吗?

披着一张良善的皮,怀着一颗龌龊的心,对他做着下流的事,这才是沈夫女的真面目,什么恩师,都是假的。

他敌不过她,被她强抱在怀里,她想扒开他的衣服,他没有办法,只能咬住她的手,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的嘴里还有沈夫女的血腥味。他当时是那么害怕却又无能为力,可他能做的只有顺从,所以他哄骗了沈夫女,借着寺庙威严不可亵渎的名义,暂时阻止了她的行为。可是他也答应她,今晚他要去她的房间与她私会,到那时便任她作为。

他虽然暂时躲过了下午那一劫,可是晚上的这一劫,他又该怎么办呢?他生来贫贱,能留在这里念书也是借沈夫女的力,沈夫女知道他是什么情况,所以她下午敢放他离开,她知道他无处可逃,她也完全可以拿捏得住他。

这个世界还有他的容身之所吗?他还能在这里呆下去吗?即便今晚就逃离这个地方,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他又要怎么逃离呢?他身上有几个钱让他浪迹天涯呢?要说家嘛,娘亲死了,他已经无家可归了,难道要他回那个继娘的家吗?继娘是比沈夫女还要恶心的存在,去继娘的身边,无异于离了狼窝又入虎口。

他好像没有退路了。

谁让他是个男人呢?而他又偏想要像女人一样有尊严的活着。

他想要拥有女人的特权,就要像一个女人一样去生活,所以他是男子的这个秘密,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可是现在,沈夫女知道了这个秘密,还用这个秘密来要挟他。

可笑的是他以前还以为沈夫女跟其他女人不一样,是一个善良的大好人,他把她当成他的贵人,可原来,她对他也会有那种企图。他以前是那么的尊敬她,感激她,现在一想到她,他就觉得恶心。他真是太天真了,他怎么能相信一个女人会毫无目的地帮助一个男人呢,他早应该明白的,女人对男人只有□□,没有其他。她们伸出援手,不过是想要求得回报。

周思言出身底层,他从前只见过把□□表现在脸上的粗俗女人,那种女人,看到男人就像看到猎物,眼神满是打量,丝毫不掩饰心中欲望。沈夫女不一样,她的欲望隐藏在温文尔雅的面具下面,使人只看得到她的一身正气。两种人都是危险的,可前一种起码看得见,能主动避开,后一种却是要掉入陷阱了才能发现。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周思言躲过了许多歹人,却没能防住沈夫女这样的人面兽心。他见她知书达礼,为人刚正不阿,又热心地帮助他,便以为她与其他女人不同,哪里知道这种衣冠禽兽更是可怕,她们把恶意藏在心里,让人卸下防备,然后在黑暗中悄悄地捕捉猎物。

他落入她的陷阱了,而他不能向人求救,他感到很无力,仿佛这个世界一直在为难他,他又总是要想办法去自救。

周思言已经想了几个时辰了,可他现在宛如失了声的困兽一般被陷阱紧紧囚住了,他孤立无援,又无力自救,只能任人宰割。

容竞凡见屋子太黑,多点了几盏灯,其中一盏放在了桌子上,正对着周思言。不一会儿便有小飞虫往灯上扑,扑在火苗上,变成黑点落在桌面。

周思言看着那些小飞虫的尸体,忽然想到,既然被逼到绝境了,又何须在意其他,与其做一个默默受罪的懦夫,不如放手一搏,把未来的选择拽在自己手里。他拿沈夫女没办法,那就只好杀了她,她死了,就对他没有威胁了,他的秘密也就没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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